棺面上一共七枚钉子,这会儿在楼囚蝉的注视下,一颗一颗地被推起来,接着再清脆地砸在石板上。
棺材板在楼囚蝉的注视下,被推开了。
楼囚蝉全身紧绷着,握着小电锯站在门口,死死地盯着被推开的那个口子。
可是棺材板被推到刚好能通过一个头的时候,就停下不动了。
楼囚蝉和它僵持了一会,一步一顿地走到棺材旁边,顺着开的口子望进去。
没有死而复生的尸体。
就像是楼囚蝉刚刚目睹的那些是一个幻觉。
棺材里的尸体甚至都不完整,血肉全都没了。
在棺材里面躺着的,是一具小小的骷髅。
而且……楼囚蝉一顿,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光线太暗而看错了。
这具骨架……是熟的。
颜色很白,一点光泽都没有,没有任何腥臭味,而且很零碎。
像是手骨腿骨这些长一点的骨头都裂成了三四段,裂口很整齐,像是被刀给剁开的。
楼囚蝉下意识向后退了两步,又突然反应过来,重新上前去,把棺材板推回去,再蹲下来捡起钉子,拿小电锯把它们钉回原位。
“你在拿我干什么?”小电锯突然感觉自己摇晃起来。
“送葬服务一条龙之钉棺材。”楼囚蝉手上动作不停。
既然棺材里面没有腥味,那她刚刚在院子里闻到的味道是哪里来的?
或许是棺主人对楼囚蝉钉棺材感到不满,那股腥味再次扑鼻而来。
而且不再像是庭院中闻到的那么浅淡,这一次的味道就像是在她的面前一样。
楼囚蝉敲下最后一颗钉子,顺着味道抬头,看到之前那道黑影在一道门前一闪而过,然后隐入黑暗里面再次消失。
……那扇门是那时候香梅的老公进的门。
楼囚蝉突然产生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她三两步冲到门前,用力把门撞开,看到了门后的场景。
香梅捂着嘴跪坐在门边,无声地流着眼泪,眼睛含着泪水望向里面,楼囚蝉一撞门差点踩她身上去。
而里面……
楼囚蝉顺着香梅的视线看过去。
香梅老公扶着墙大口大口的向外呕吐,一块又一块的肉从他嘴里砸到地上。
肉全是煮熟的,白花花一片。
肉腥味就是从那堆呕吐物上散发出来的。
要不是楼囚蝉亲眼看着那些肉块从香梅老公嘴里冒出来,她都要以为地上那些是刚刚从锅里捞出来倒在地上的。
因为那些肉全都完好无损,看不出一丝咀嚼的痕迹。
香梅老公还在不停地向外呕着,肉很大块,每一次滑过他的食管都能往外凸起来一大块,令外人也能看到肉块的缓慢蠕动。
在吐出的那一摊肉里,楼囚蝉还找到了眼珠和脏器,五脏六腑俱全。
而且,看大小应该是小孩子。
“还真是食人。”楼囚蝉和小电锯感叹道。
“也真是不怕得朊病毒!”楼囚蝉听小电锯的语气,觉得它要是有眼睛,此时一定在翻白眼。
但是小电锯是一把有素质的电锯,它从不乱翻白眼。
等吐出最后一只耳朵,男人终于停止了呕吐。
他感觉他的胃就像在燃烧一样,火辣辣的疼。
香梅不再捂着嘴无声哭泣,而是扑到那摊肉块儿前面,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所有的话语到嘴边全部变成了无意义的哭喊。
男人捂着自己的胃站在边上面容扭曲地看着香梅哭嚎,没有任何的表示。
“唰——”黑影又从门口飘过。
紧接着,就是“咚咚咚”的叩棺声在黑暗中响起。
丝毫没有被香梅的哭声给遮掩住。
棺材每被叩响一声,肉块就颤动一下,棺材被扣的频率越来越快,肉块就如同在舞蹈一样,跃动着平摊开来,奔向自己该在的位置,组成了一具完整的尸体。
“狗子!!”香梅伸出手,想放在那具尸体上又不敢放上去。
因为缺少了骨架,尸体站不起来,只能瞪着香梅。
“狗子呜呜呜……你不要怪妈妈……妈妈也是迫不得已……”香梅看着他瞪着自己的眼睛,心像是被一只手揪住一样,很疼。
小孩没有理她,只是狠狠地瞪了一眼香梅,就移开了视线,不再看她。
他在看楼囚蝉。
至于香梅她男人,小孩是看都不想看一眼。
他看向楼囚蝉的眼神里充满了哀求。
他想张开嘴,可是经脉和声带早就已经断成了一节一节,他说不了话。
“我……不想睡在镇子门口。”小孩的声音响在楼囚蝉脑中,她和小电锯都能听到。
“这么挑剔?”楼囚蝉问。
小孩诡异地沉默一会儿,无视了楼囚蝉的问话:“把我送去禁院。”
“如果我不呢?”
“把我送去禁院!”小孩重重强调了一遍,外面的棺材又地被骨头敲了几下,力道比之前要大,声音比之前更响。
随后响起来的,是庭院里的风声,阴森森的,像是谁在尖叫。
“吵死了,送你去还不行吗?快闭嘴。”楼囚蝉皱眉。
“真的只是刮风……”小孩无辜道。
“要不要把他放回棺材里?”小电锯突然发出声音 。
小孩“咦”一声:“怎么还有一个人的声音?要的要的!”
楼囚蝉回身看着被小电锯钉死的棺材板良久无语:“你自己钉死的棺材板你自己没数吗?”
“哦对不起,我没有触觉,没有感觉到……”小电锯突然低落。
楼囚蝉一听,立即挽起袖子拆钉子去,小电锯没有触觉还不是因为她要做这个该死的任务。
而且她知道小电锯突然出声应该是在为这个叫狗子的小孩而感到难过。
狗子被自己的亲生父亲煮起来吃了,死后还被一边镇压一边滋养利用。
只要他还没伤人,他在小电锯那里就是一只可怜又无辜的鬼,是值得同情和难过的。
楼囚蝉在用小电锯重新撬钉子的时候,里面的骨头不耐烦地敲打着棺材。
“你还真得感谢你那个死爹把你骨头煮熟了,生骨头那么脆怎么经得住你这么敲!”楼囚蝉被吵的脑瓜疼,抓着小电锯也咚咚敲了回去。
“……哦,那谢谢爹……”小孩想了一下,竟然还觉得挺有道理,敲得更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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