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军营的今夜与往日不同,这次搜查由沈暮白亲自带队。
负责搜查的士兵们手持燃烧的火把,撩开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幄帐。
他们在军营内畅通无阻,被搜查的兵士们都牢骚满腹,有些已经脱去外衣靴子准备歇息。
他们闻令又不得不赶紧仓惶拿着未穿上的袍子就起身出帐。
多数人都还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一时间人心惶惶,只得木讷地服从配合一系列的搜身。
甚少同时出现的都指挥使曹仲伯、副都指挥使郑崇礼、和都虞候,一并陪同在沈暮白侧。
每个人都手心攥着汗,皇太女搜查军营大张旗鼓。
如此一来,若一无所获,免不了丢了面子又失了里子。
“重点给我查世子们的幄帐!”沈暮白指挥着步军营里的兵卒。
在其他高级将领的眼神示意下,郑崇礼悻悻向沈暮白说道。
“殿下,这世子们毕竟也算是贵客,这样一来,末将就怕会否下不来台啊?”
沈暮白坚定地回复郑崇礼。
“郑大人,军营中有人吃了雄心豹子胆向顺国世子下毒,这事还不够大?!步军营管理如此混乱不堪,还怕什么下不来台!”
一众步军营高级将领都吃瘪。
对于来自这小丫头片子的训斥,不得已还是得受着,谁让她是皇太女呢?
沈暮白其实也害怕,今夜大动干戈,还搜不出个所以然来。
牢狱里那件糟心棘手的事又浮现在她脑海里,尚未解决。
明明被毒害的不是自己,擅闯军营的也不是自己,偏偏自己是这热锅上最扑腾的蚂蚁。
无论搜查后如何,必须有个蛛丝马迹才好交代。否则自己都不知,这下一步该如何走下去!
“谁惊扰了我歇息!要你们好歹!”
大队人马来到了详国世子柯以凯帐幕前,柯以凯在幄帐内迟迟不愿现身。
随即,都虞候扯着嗓子向里面的人大喊,“步军营奉皇太女之命,彻查军营上下!谁敢不从?”
“什么皇太女啊!天王老子来了,也休得打扰!”
柯以凯此话一出,沈暮白和将领们瞬间变了脸色,都虞候领着一帮兵士们就直冲进去。
都虞候等人先控制住了柯以凯,沈暮白才姗姗来到。
还未等沈暮白开口质问,激动的柯以凯又好死不死开口,“沈暮白,我这个人头你拿去便是!”
沈暮白直觉好笑,柯以凯自打被详国送来当质子,就喜欢把死挂在嘴上。
她甚至都没有和他见过几面!
想到她的便宜弟弟,倒是没有这样的觉悟,看他天天得劲得很。
她对柯以凯的性命着实不感兴趣,想来他一心求死,多半在来令国前就患有严重郁症。
对于疯子般的柯以凯,沈暮白都不高兴开口搭腔,就等着士兵们将他的幄帐仔仔细细搜查。
被擒住的柯以凯还嘟囔个不停,“喂!我的行囊可不许乱动!听到我的话没?!”
被翻箱倒柜乱七八糟一通后,搜查的士兵向沈暮白汇报,未有异常。
沈暮白靠近都虞候,故意说了声,“等下告诉他,军营中闹鬼了!让他今晚不用睡了。”
都虞候抿着嘴唇,但不得不应承沈暮白,“好!”
他想着现在二十出头的青年人,似乎都没个正形。
只听背后的柯以凯突然没了声,估计是蔫巴了。
对付柯以凯这类的,果然还是沈暮白的方法比较奏效。
沈暮白随着领路的将领先行撤退,下一个搜查目标是宁国世子图子邕。
图子邕应当早就听到声响,大批人马赶到前,已穿戴整齐在幄帐外迎候。
“殿下。将军。”
图子邕是十三位世子中最为吃苦耐劳的,对待任何事情都态度勤恳。
不爱打听,素来喜好一人独处。
图子邕就是让你抓不到任何把柄,反觉得是否哪里亏负了他。
沈暮白打心底里觉得他是忠厚之人,是日后可以凭信的。
“图世子,劳烦了!你坐下便好,军营中上下都需检查,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危着想。”
“当然!”图子邕做了个请便的手势,在一旁正襟危坐,不打扰正在搜查的士兵们。
何蓝趁乱,也进了图子邕的幄帐,沈暮白招呼她赶紧到身侧来说。
何蓝贴近沈暮白耳畔,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量说道,“殿下,差了生面孔于今日澡房当值面孔,搜查了士兵们的换洗衣物靴子…未有异常。”
“混账!”沈暮白心烦得很,但还是保持耳语,此刻万万不能露了声色。
士兵们各个角落里翻找,亦严格搜身,当然是一无所获。
图子邕是清白的。
深夜时分,士兵们与各位世子都搜得七七八八了,大家也困顿的不行。
但无人敢吱声,向沈暮白开口道要求离去歇息。
现下,唯独谢勉与陈曦的住处还未搜查过,两人现下又同住一个幄帐。
沈暮白知道,今夜竹篮打水一场空,必定不好交代,但也搪塞得过去。
钩吻的人证物证都未有着落,这才使得自己心揪得慌。
但她必须要等到陆宁安的讯息,根据她的口信所需妥善安排到位,这场闹剧才能收尾。
都指挥使曹仲伯请示沈暮白,“殿下,目前还有曦皇子与谢世子的住处未进行搜查。您看?”
沈暮白故意不搭话,何蓝看懂了皇太女的意思,借机说道。
“夜色已深,曦皇子身份尊贵又有寒症缠身,如此这般,不便侵扰!殿下会安排择日搜查。”
陈曦莫名其妙被拿出来摆了一道,何蓝在外也管不了所出言论,对不对得住这位皇子了。
需要的时候陈曦就是沈暮白的可怜皇弟,不需要的时候也是随即可以丢弃的棋子。
沈暮白开口再补充,“今夜辛苦了!想必大家也乏了,先都回去睡下吧!”
众人都掩不住嘴边的哈欠连天,悄悄在各自心里连连骂道,皇太女也太想一出是一出了,害得晚上了也不得安生,把大家当猴耍呢!
好在面上,大家又不好也不敢表现出来,就做鸟兽状散去。
在何蓝的搀扶下,沈暮白终于回到自己的幄帐。沈暮白急忙问道要陆宁安做的事,几日内能到位。
听闻何蓝说道也最快也需三日时,她急急打断。
“不行!我不管你和陆宁安用上什么办法,最多两日!”
何蓝只得应下,沈暮白生等着让陆宁安办的东西到手,才好筹算后续。
军营牢狱中的蔺阅该是能撑得住这几日。蔺阅不知情的父亲,若将女儿失踪上奏朝廷,她又如何担负得起这知情不报的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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