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拨侍卫们匆匆赶到令后杜晓禾的宫中,见了陈曦,纷纷低头行礼。
但是陈曦根本顾不上回应,他满脑子都是母亲的安危。
侍卫、宫女们都聚集于此,太监总管万福全一副今日不查就不走的姿态!
他们既然能如此大张旗鼓地来皇后寝殿搜查,那必是有令皇的授意。
背后栽赃的人,有十足的把握。陈曦担心,真的能被搜出些什么来……
“荒唐!”,他怒火中烧地喝道,“你们不去抓那幕后黑手!来我母后的地方捣乱?”
太监总管万福全拱手行礼,“不便之处,得罪了。陛下命我们前来。”
杜晓禾犹豫片刻,虽然怒气未消,但让出了道来,任由他们来搜。
搜就搜罢了。
她不想显得自己心虚。
“母亲……”
坐在轮椅之上的陈曦,对着母亲摇头,他觉得太危险了。
杜晓禾给了儿子一个坚定的眼神。
他们母子俩,身正不怕影子斜。
杜晓禾说道。
“搜吧,希望你们尽快找到真相。”
侍卫们听后,战战兢兢地开始翻箱倒柜,寝殿内外一片闹腾。
人多手杂,一下子变得乱七八糟。
突然,其中一个侍卫在令后的柜子底下,有了发现。
“万——万大人!你来看!”
万福全闻言大步过去。
众人也都跟着。
视线顺着那位侍卫的双手,正是一只巫蛊娃娃!
令后也看到了,尖叫着。
“这是谁放的!!!”
她的寝殿里有内鬼!
柜子里的首饰衣物这些,只有杜晓禾的贴身侍女们才能经手。
陈曦摇着轮椅,跟着母亲的步伐。
十有八九是沈暮白搞的鬼。
他还没摸清,沈暮白是要在巫蛊之术上做什么文章。
“请皇后和我们走一趟吧。”
万福全不愿意碰那巫蛊娃娃一点,让下头的小侍卫拿着。巫蛊之术,大家向来都避之不及,认为其能够灵验。
那巫蛊娃娃手上还捏着极小的碎骨,看来更加瘆人。
“这是栽赃嫁祸!我要找陛下当面说清楚!以求一个真相!”
杜晓禾反应激烈,她当然知道巫蛊之术的禁忌。
现下在她的寝殿查处,那有十张嘴巴,都根本说不清楚。
陈曦怒不可遏,指着万福全,“你们这是里应外合!要往我母亲身上倒脏水!我也要同去!”
万福全掌管所有宫中琐碎事物,是令皇沈则宸身边的大红人。那才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陈曦,冒着大不讳,也敢和万福全公然对立。他是看懂了,万福全是沈暮白一派的人。
万福全见势,拦不住陈曦母子,只得陪同两人移驾长兴殿,他招了招手,让侍卫们一齐跟上。
“这边请。”
长兴殿内,杜晓禾和陈曦留在殿外,由万福全带着两个左右侍卫,向令皇递上了巫蛊娃娃。
令皇厌恶地别过头去,他认为这种物件不详,不想多看。
“你过来看看。”
令皇在几案上轻敲着手指,视线朝向另一侧。女儿沈暮白识得部分的巫语,让她来最合适不过。
沈暮白就站在那里。
万福全进来时候,没有往里头注意,“呀,殿下也在。”
“寡人让她来的。”
令皇的语气威严。
和万福全的猜想一致,令皇到底心疼自己嫡亲女儿,吃闭门羹只是为了让小惩大戒,而不是真的要冷待。万福全暗自露出了微笑,有些欣慰。
沈暮白走近,端详着小侍卫手里呈着的巫蛊娃娃。
她拿出了绡丝的帕子,隔着帕子,单手翻动着巫蛊娃娃,仔细观察其正反面。
娃娃是一只女娃娃。
诡异之处,是其腹部隆起。
她咕哝着念叨那几个上面的字,她是学过一些,但也是话本上看来的。
也是一知半解的。
“父皇,这上面的巫语应该是求子的。”沈暮白看向父亲,观察着父亲的神情,她再道,“倒没有诅咒之意。看下来,是想借着巫蛊之术,成功怀有身孕,诞下子嗣。”
令皇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他三令五申不得行巫蛊。
沈暮白顺利在他眼中看到了怒火中烧。
比起有诅咒之实的巫蛊娃娃,以求子为目的,更加容易让人信服。
更进一竿。
为求子嗣的巫蛊之术……
令皇沈则宸疑心四起。
陈曦已废双腿,虽然他已经重用陈曦,给了其与女儿平起平坐的权力,想来晓禾可能还是不够宽心。
在这诺大的令国皇宫里,尊为皇太女,无法以德服人,就要下台;贵为皇后,没有子嗣傍身,也是无所凭靠。
杜晓禾想要诞下属于他们的孩子,来巩固其地位,亦或者有让其继承令国大统之心。
令皇能理解她,但不能原谅。
站在一旁的沈暮白,嘴角压不住得意的笑,想看着父皇的下一步会如何惩治这个女人。
占了自己母亲皇后位置的闲杂人等,她都要扫平。
令皇踌躇满片刻,一掌重重地拍在桌上,怒道:
“皇后失序,惑于巫祝,不可承母仪天下命!上交凤绶,闭门思过!”
这一旨意,被传给了殿外的陈曦母子。
“不可能!陛下要还我一个清白!”,杜晓禾有些失态,她不能认这个罪名,“让我见陛下!”
沈暮白并没有太过得意,她的谋划,不过只换来了杜晓禾的禁足。
她明明记得,父亲最是憎恶用巫蛊之术的人,特别是在前朝后宫。
现下,父皇对杜晓禾的喜爱还深厚得很!自己才动到了杜晓禾在父皇心中一点点的地位。
真没意思!
陈曦的心骤然一沉,此次的圣旨不算严重,明眼人也能看出,是令皇在保母亲。
那沈暮白也一定能看得出。
沈暮白的皇太女之位被削,除了自己,她一定会全部归结于母亲的煽动。
她对母亲的刁难与陷害,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直到真真正正的得手。
他不敢想象。
陈曦决定找个由头,将跟着自己多年的侍卫,立即调到母亲的宫殿。
殿外,杜晓禾还在跪着接旨,正要起身,就碰见从里头走出来的沈暮白,得意昂扬。
沈暮白刻意走到陈曦母子面前面前,嘲讽的笑意,“看来,鸠占鹊巢的日子可不好过啊。”
“殿下,你误会了。妾身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替代殿下的母亲!”
杜晓禾还是要把话说明白。
“误会?!那你就带着你的好儿子离开令国!离开我父皇!”,沈暮白哪里听的进去杜晓禾的话,“我从皇太女之位跌落,都全仰赖你们母子二人的能耐。”
百官进谏,都没有让父皇对册立自己为储君,有丝毫忧疑。
而杜晓禾的一出现,就搅得自己的生活一团浑水。
她沈暮白是对陈曦的双腿有愧,可对她杜晓禾,那是没有半分的亏欠!
陈曦眼底的愤怒就要溢出,即使双腿麻木不仁,但坐在轮椅上的他上肢力量强大,突然用力捉住沈暮白的右手,低声威胁。
“沈暮白,你别得意得太早,我会让你付出代价。你休想伤我母亲分毫!”
他将沈暮白一下子拉到自己的面前,气氛紧张但又暧昧。
沈暮白并不害怕,一边使劲全力要挣脱他的束缚,一边轻笑出声。
“好弟弟,我就在这里,等着你和你母亲的反击。”
眼见着陈曦还不愿意松手,沈暮白纵身向前倾去,“怎么?爱上我了?舍不得放我走?”
闻言此话,陈曦才恶狠狠地放开了他攥紧的左手。
极其鄙弃的。
他赶忙手摇着轮椅退后。
那次沉溺在与沈暮白亲昵中的画面,挥之不去。
他恨不能,给自己几个耳光,清醒清醒。
打道回府,在长乐殿里,开始向下头吩咐安排起和亲的事宜。
她命人准备好五日后的和亲,包括各种嫁衣、送亲的队伍车马等,务必安排妥帖。
全部按照的仪制来办。对外头宣称,就是同意努兵的求娶。
陆宁安气喘吁吁地来找沈暮白,带着写在脸上的不高兴。
“殿下——真的要何蓝去和亲吗?!”
他的声音里头,透着不可置信。
他不信会这么对何蓝!她肯定有其他办法的!
长乐殿内人手众多,沈暮白告诉陆宁安,“走,我们去别处说。”
陆宁安只好跟着沈暮白,一路走去。一个偏僻又幽静的凉亭,旁边有小溪流淌,不会有其他人打扰。
这是他、何蓝、与沈暮白,儿时常来的秘密地方。
凉亭中,有风轻拂,他们会吃着何蓝给拿来的各种好吃的,剥着果子。像是回到了那些安宁的小日子。
沈暮白坐定在凉亭的石凳上,看着陆宁安的眼睛,探寻他的心意。
“你对何蓝到底是什么心思?”
陆宁安沉默了许久,他不善言辞,不知道怎么说,终于低声道。
“殿下,你知道的。我喜欢何蓝,我不能失去她。”
沈暮白意味深长地笑了,“你应该把你的心意告诉她。”
“可是……她若是不喜欢我,那我们连朋友都做不了了。”
“信我,何蓝可能也有同样的想法。有些事情,还是需要你来主动些!你可是男子汉!”
若是能促成这对佳偶,沈暮白可算也是涉猎了做媒这个行当。沈暮白觉着自己可真是个全能的多面手,不禁感叹!
“我会帮你。”
陆宁安有些不敢相信沈暮白的话,已经要将何蓝作为交换筹码,还能怎么帮?
“可……何蓝不是要……”
陆宁安带着质疑。
“放心,我自有安排。”
沈暮白笑笑。
陆宁安对摸不着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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