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说完,略略朝璟瑟凑近了些。
璟瑟甚至都能闻到她发髻上的紫莸花所散发出来微微清气。
她暗哑着嗓音,在璟瑟的耳边低低嘲弄。
“我亲爱的公主,您不会真觉得草原上的人都是瞎子,看不到您与马佳侍卫的那些亲密举动吧?”
“贱婢,你竟敢造谣本宫?”
璟瑟不知哪来来的蛮力,一把揪住了秦桑的衣领,将她拽到了自己面前,迫使她与自己对视。
她强抑着怒火,恨不得即刻把眼前这个装模作样的女人给撕成碎片。
“你素日里,喜欢用这么一副装模作样的贱人姿态勾引巴勒珠尔也就算了。
可你若敢在外面胡说半个字,信不信本宫现在就杀了你!”
马佳侍卫已经为她而死了,璟瑟本就伤心难过,她决不允许还有人玷污他的名声。
秦桑吃吃的笑了几声,仿佛在讥讽璟瑟这般沉不住气的模样。
璟瑟顿然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过度了,冷哼一声,到底还是松开了秦桑。
秦桑看着璟瑟那外强中干的模样,唇角咧起的弧度更大了些。
她故作善解人意的模样,手指划过自己耳畔的松石耳坠,柔声道,“是不是胡说,公主你心里应该最清楚啊。
你还不知道吧,其实早在你嫁与国公爷之前,国公爷就早已知道你与侍卫的私情了呢。”
“什么?”璟瑟震惊之余,凉意如蛛网攀上心头,“是……是你?”
秦桑懒得再遮掩,大方的点了点头,“是我没错。
那时候,我们主儿把我放在了你身边伺候,日夜侍奉,这样的事情又如何能逃得过我的眼睛?
那会儿我就在想,凭什么我从一出生,就只能做一个小小的奴婢,以后都不知道能嫁给一个什么样的人。
而你身为大清公主,有了科尔沁部的求娶还不知足,还要去勾搭侍卫。
你这样不受妇道之人,如何配做大清的嫡公主?
所以我暗中找到国公爷,向他告发了你的私情。
只可惜,国公爷需要你的公主身份,这样他才能作为满蒙联姻的纽带,风风光光的回到科尔沁部争权。
不过,国公爷一直以来爱的都是我。
您瞧,您嫁给国公爷这么多年了,连一夜都不曾与他共枕过,而我却是他力排众议也要收入房中的宠妾。
他甚至连世子之位,都留给了我的庆佑……”
啪!
璟瑟再也听不下去了,她挥起一巴掌,狠狠的扇在了秦桑的脸上。
“贱婢!”
秦桑捂着脸颊,面上没有半分的委屈或惊诧,依旧抬眼笑语嫣然道,“公主这是恼羞成怒了吗?
我是贱婢,那你又是什么呢?
没了皇上的宠爱,你一个落魄公主,怕是以后还不如我这个贱婢吧。”
璟瑟气极,还想再次掌掴秦桑之时,只听身后几声尖厉女声,陡然划破了夜空的静谧,又瞬间戛然而止。
璟瑟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仓促转首看去,灰蒙蒙的黑夜中似是有着两个人影。
人影一高一矮。
矮的那个身姿苗条,明显是个女子。她穿着一身朴素的宫女服制,手拿匕首。
仔细看去,那匕首上隐隐有血迹滴落,渗入草丛,转瞬悄然无踪。
女子正低头直愣愣的看着身前那个躺倒在地的宫女。
宫女手捂着脖子,鲜血汩汩而出,瞪着双眼不过呜呜的挣扎了一会儿,便再无声息了。
而高的那个人影似乎穿着侍卫的袍服,正拿着一把刀架在了另外一个宫女的脖子上。
被挟持的宫女瑟瑟发抖,手中灯笼滚落在地,笼中烛火闪了又闪,恰好将那一对男女的面貌隐于黑暗之中,令人难以辨清。
璟瑟眉头微蹙,心想大概是哪个宫女与侍卫相好,趁着轮班的间隙,躲在此处亲热。不巧,正遇见了她们一行人。
璟瑟忍着心底的惧意,厉声高呼,“谁在那边?
本宫乃是和敬固伦公主,放开我的宫女,本宫可以饶你们一命。
若是还不速速离去,休怪本宫叫人来拿住你们,当作刺客,即刻处死。”
倒不是璟瑟有多心疼那被挟持的宫女。只是,这对男女出手就见血,手段未免太过狠辣了些。
现下她身边只剩了一个与她不和的秦桑。为求保命,璟瑟只得搬出自己的名号,以期吓退那对男女了。
“和敬公主?”女子重复了一遍璟瑟的话,似是对这称呼极为熟悉一般。
“没想到,竟然会在这儿遇见你啊。”
女子说着,缓缓抬起头来。
她的脸,一半仍旧没入了黑暗中,可另一半,却被地上摇晃的火光照出了昏黄的轮廓。
女子脸上尚未干涸的血迹,如泪水滑落,尤显得她人如鬼魅般明艳诡谲。
“令嫔?!”
璟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怎么会穿成这副鬼样子?你在这里做什么?”
被叫出名号的魏嬿婉冷冷一笑,“没想到,公主还有闲心关心我在做什么?
我自然是替冯嫔娘娘,在黄泉路上等着你们咯。”
朔风掠过草地,带起一片萧瑟肃杀之声。
璟瑟无端觉得眼前之人不像是白日里妆容艳丽,笑语嫣然的嫔妃,更像是丛林深处,蛰伏已久的母豹。
见璟瑟没有说话,魏嬿婉轻嗤一声,“怎么,公主贵人多忘事,已经不记得冯嫔娘娘了吗?”
“皇阿玛的后宫中,嫔妃多如牛毛。冯嫔一个已经死了那么久的人,本宫还记得她做什么?”
璟瑟仰着头,似乎对于魏嬿婉还执着于给冯嫔报仇这件事而感到厌烦。
“令嫔,本宫知道你曾是冯嫔的贴身宫女。
可今时不同往日,你膝下有女,位份也不低。早该放下往日仇怨,好生过日子了才对。”
魏嬿婉唇边弧度愈显,“不知公主可否听过这样一句话。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你若经我苦,未必有我善。
我从一开始,就根本不想做什么妃子。
如果冯嫔娘娘当初不曾被你们逼死,我原也不必放弃我的一切,选择入宫为妃的。
我做妃子的每一天,跟皇上在一起的每一次,都是在强忍着心中的厌憎,靠着有朝一日可以替冯嫔娘娘报仇的心愿,而硬撑下去的。”
站在魏嬿婉身后的男子听了此话,身影微微颤了一瞬,很快又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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