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一年多过去,看来这高曦月终于发现李嬷嬷是富察琅嬅的人了。
今天整了这么一出,估计就是要借永璜之口,给富察琅嬅扣一顶苛待庶子的帽子吧。
如懿偏头和海兰交换了一个晦暗的眼神。
海兰微不可察的点了一下头,转而一脸的疑惑的开口,话语间十分不解。
“纯嫔姐姐说的是,可是李嬷嬷为何要欺主呢?是她本性恶毒,还是受人指使啊。”
“海贵人,你未免也太天真了些。
这宫里的奴婢都是过了内务府筛选的,哪里能留着那些有坏心的奴婢在紫禁城里呢。
想来必定是受人指使才对。”
高曦月嗤笑了一声,转头对着永璜关切又慈爱的轻声说道,“永璜别怕。皇上太后和慧娘娘都在这里。
你跟大家说说,李嬷嬷究竟是受何人指使欺辱你的?我们定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迎着高曦月灼灼的目光,永璜有些不自在的低下了头,小声说道,“孙儿不敢欺瞒皇祖母。
李嬷嬷从孙儿记事起,就一直不给孙儿穿厚衣,吃饱饭。
孙儿有时饿急了去拿桌上的糕点,李嬷嬷便会训诫孙儿。
说孙儿不懂礼数,有辱皇家颜面之类的。
从前在撷芳殿的时候,孙儿经常不安多病便是因此。
孙儿本以为是自己没了亲额娘,才招人厌恶的。
可到了咸福宫后,慧娘娘对孙儿极好,李嬷嬷才终于不敢在衣食方面苛待孙儿了。
只是……孙儿愚钝,实在不知李嬷嬷为何会这般对待孙儿……”
见永璜没有把话说全,高曦月神色有些着急。
虽然魏嬿婉曾进言过,要永璜不要把话说全,可她仍旧有些担心皇上和太后听不懂永璜的言外之意。
高曦月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微微向前探着,意欲再说些什么似的。
娇媚的眼睛瞥了一眼富察琅嬅,高曦月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刚准备继续开口。
没想到皇上察觉到了她的动作,轻咳一声,竟是打断了她。
“这个李嬷嬷实在可恶。来人,给朕把李嬷嬷抓起来,就地杖毙。不准她再多说一句污蔑皇家清誉的秽语!”
李玉应声退下。
高曦月见皇上如此的当机立断,便也住了口。
只是有些疑问未曾找到机会说出来,心中到底有些不快。
皇上为了维护皇家颜面,及时堵住了高曦月和李嬷嬷的嘴,让富察琅嬅成功逃过了一劫。
富察琅嬅心中对高曦月暗暗生出了恨意。只是她面色未变,依旧是一副端庄大气的样子。
只是皇上看着富察琅嬅波澜不惊的神色,眸底的颜色越发幽深了。
另一边,璟瑟公主靠在富察琅嬅的怀中,始终不愿意亲近太后。
太后知道璟瑟是个内向性子,再加上她本身与富察琅嬅也有着权利冲突,便也不愿意搭理璟瑟。
见气氛一时有些凝重,太后便岔开了话题,将事情轻轻揭过了。
“好了,皇帝既然有了决断,那这事儿就算了结了。
哀家新得了一块透玻璃种飘水烟的翡翠,是难得的和田红玉。
哀家特意命人将这块玉打成了玉佩,给几个皇孙一人一块。就当作新岁红封了。”
话音刚落,福珈便端着一个托盘上来了。托盘上盖着一块红色镶金边的绒布,颇有些神秘之感。
底下众妃闻言皆是好奇不已。
待红布掀开,四块如婴儿拳头大小,雕刻着流云百福的图案的玉佩便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只见那玉质通体赤缇,色泽均匀,不见一丝杂质。看起来温润如脂,晶莹剔透。宛如一抹淡淡的晚霞,柔和的洒落在玉石之上。
如懿惊叹道,“臣妾少时曾听闻玉石四色,以赤为上。玉石挂红,价值连城。
只是这和田红玉珍贵,如这般色泽品质皆为上乘的更是少之又少。臣妾今日可算是沾了太后的光,开了眼界了。”
“娴妃识货。这红玉哀家拢共也就得了这么一块。想着新岁伊始,赠予哀家的皇孙们,也算是添添喜气了。”
太后满意的笑着,招了招手,示意几个阿哥们自己过来挑选。
大阿哥、三阿哥乃至于四阿哥很快就挑好了喜欢的玉佩,由乳娘和嬷嬷们帮助戴到了衣襟上。
大阿哥和三阿哥跪地叩谢皇祖母,好听的吉祥话一连串的往外说着。惹的太后直夸他们懂事孝顺。
四阿哥还不会说话,满口“呀,呀”着急不已。
太后把脸贴近四阿哥,想要听一听他说的什么,就见四阿哥吧唧一口,亲到了太后的脸颊上。
太后先是一惊,而后哈哈大笑起来。“永璂也孝顺,皇祖母也疼你。”
托盘上还剩下最后一块玉佩。
眼看着那边太后正在和几个儿孙说说笑笑,富察琅嬅忍不住了。
玉佩珍贵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代表着太后对于皇孙的看重。
永琏生病不在这里,没法拿到玉佩。可璟瑟说来也是皇孙啊。
她暗暗推了推璟瑟,小声说道,“璟瑟,快去给你皇祖母恭贺啊。”
璟瑟犹犹豫豫的向前走了一步,见太后将脸转了过来,又急忙缩到了富察琅嬅的身后。
太后见状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她面色微冷,开口对着富察琅嬅话锋一转道,“皇后啊,永琏近日来可有好转啊?”
富察琅嬅温婉一笑,说道,“多谢皇额娘关怀,永琏每日都按太医院的方子细心调养着,已经好多了。”
太后点点头,继续道,“嗯,说起来今日,怎么不见永琏来啊?”
富察琅嬅的表情微僵,说道,“永琏前几日除夕着了风寒,功课落下了不少。儿臣也劝过他不必急于一时。可奈何永琏懂事。
儿臣强行夺了永琏的书,他就偷偷秉烛夜读。无奈,儿臣也只能依他。”
太后略有些不满的开口,“这教养孩子,不能过于心急。
永琏才入尚书房没几年,身子骨还没长全。若是每日每夜的苦读,难免伤身,这病,又怎么能养好呢?
皇后,你失之急切了。”
皇上看着富察琅嬅那一副强颜欢笑、心神不宁的样子,想到了病床上苍白病弱的永琏。
那是他的嫡子,也是他与富察琅嬅情意最浓时的结晶,皇上难免还是有些心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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