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颜色单独放在那里,连本宫都难以分辨,更何况是你。如今怪你又有何用?”
如懿眸色如冰,空气仿佛都凝结了半分。她努力理着思绪,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这布料是富察琅嬅命莲心送去绣房的。
按理说,莲心早已投靠了如懿,心中又恨极了皇后。
现在后宫之中,能够与富察琅嬅抗衡的人,除了太后,便是如懿了。
莲心知道了这样的事情,不可能不通知如懿的啊。
除非是莲心改了想法,亦或是翊坤宫出了叛徒……
想到这里,如懿强忍住内心的急迫和怒意,沉声吩咐道,“这衣裳是画屏去取的,叫三宝将画屏单独关押起来。
待亲蚕礼结束,本宫再来审问。
容佩,当务之急,你得去浣衣局,尽快把本宫的那件真的朝服取回来才是。
若是找不到了,那本宫也只能冒险,用腹中孩子装病避祸了……”
如懿心中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虽然亲蚕礼极为重要,她若缺席,无疑会在声誉方面遭受重大打击,甚至可能会被视为对皇室的不敬和轻视。
可这也是无奈之举。
倘若她在亲蚕礼上被扣上藐视皇家的罪名,那将是无法挽回的耻辱,后果不堪想象。
看着容佩急匆匆离去的背影,如懿心中满是悲愤。
她木然的取下护甲,轻轻揉着自己的额角,试图缓和内心急躁的情绪。
流萤端着热茶,脚步极轻的走了进来。
将茶盏放在了如懿面前的桌案上,流萤抬眸不解的问道,“主儿,奴婢不懂,皇后当真这样大胆吗?
奴婢听容佩姑姑说过,当初皇后可是当着太后的面,将这苍黄色的布料赏赐给您的。
倘若东窗事发,她也逃不了干系啊。”
如懿冷硬的轻嗤一声,“所以说啊,咱们这个皇后,如今是越来越有本事了。
她仗着大病初愈,竟然明着用起了这样的手段。
是觉得一旦东窗事发,有嫡子永琮在手,皇上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动她分毫的吧。”
这个富察琅嬅,刚一出长春宫,就迫不及待要陷害自己。
如懿本来还不想这么早动她的,可她自己作死,就别怪如懿反击了。
三宝进来回禀,画屏已经被绑了手脚,堵了嘴,关了起来。
奇怪的是,画屏并没有反抗,像是早就预料到这个结局似的。
如懿听完,冷哼一声,心下已经明了。
只叮嘱三宝务必要看好画屏,必不能让她轻易自裁或是被旁人暗害了。
容佩满头大汗的跑了回来,手里抱着一个红布包裹。
她一边将包裹摊在桌上,一边气喘吁吁的说道,“主儿,绣房的人一开始还不肯承认私藏了主儿的朝服。
还好奴婢带了几个手脚粗壮的嬷嬷。动起手来,才终于翻找到了朝服。
奴婢看过了,颜色没错,也不曾被人动过手脚。主儿看看,没问题的话,奴婢就尽快伺候您换上吧。”
如懿仔仔细细的又翻看了几遍,这才在容佩和流萤的服侍下,匆匆将朝服穿戴完毕。
待她坐着轿辇紧赶慢赶的,总算是顺利的上了马车,没有耽误时辰。
富察琅嬅在看到如懿下马车的时候,嘴角还噙着莫名的笑意。
只是等到如懿与海兰、苏绿筠等站在一起时,她的笑意明显凝固住了。
该死,又让这乌拉那拉氏逃过一劫。
富察琅嬅暗自腹诽着,眼神不自觉的黏在了如懿那碍眼的面容上。
察觉到富察琅嬅目光中,几乎凝成实质的恶意。如懿眉目清转,倒是与富察琅嬅隔空四目相对上了。
如懿眉头微动,垂眸行礼,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
可就在富察琅嬅冷哼一声,准备移开视线时,却见如懿抬眸,眼神中的柔和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赤裸裸的挑衅。
仿佛是在嘲讽着,富察琅嬅的那点儿小伎俩已经被她发现了。
心中血气翻涌,富察琅嬅正欲发作,又见如懿已经把头转过去,与其他嫔妃说笑起来。
见状,富察琅嬅更是止不住气的连身子都在微微摇晃。
海兰在一旁看到如懿最后一个下车,原本提着的心总算缓缓落下。
“姐姐,今日怎么这样的晚。是身子不舒服吗?”海兰低声关切的问道。
如懿摇了摇头,“朝服遇到了点小问题,不过都解决了。”
高曦月见如懿迟迟未到,原本心里也隐隐有些担心。可见她还有心思跟海兰说笑,又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她高声调笑着,“贵妃这肚子可真是金贵。都说女儿是千金,贵妃这胎莫不是个小公主吧。”
高曦月讥讽如懿腹中怀的是个聊胜于无的公主,可如懿心知她猜的没错,便也没有反驳。
她柔声回道,“公主或是阿哥都是天赐的。如此,那便借慧妃吉言了。”
高曦月见如懿用这般简单的一句话,以柔克刚的回击了她,瞬觉无趣。她撇了撇嘴,不再多说。
忙活了许久,亲蚕礼总算是结束了,中途倒是没有再出什么岔子。
等如懿回到翊坤宫,只觉得自己手脚都麻木了。
容佩连忙打水来给如懿擦手,流萤也将炖好的血燕端到了如懿跟前。
可如懿现在根本没心思吃这些。
三宝会意,将画屏带了进来。虽还绑着手脚,可画屏口中的破布已然取下。
只是画屏仿佛一个木偶般,呆愣愣的看着地面,一句话也不说。
如懿用银勺轻轻搅动着碗中的燕窝,状似闲聊的开口,“画屏,你往日最是伶牙俐齿,怎么今儿个反倒闷声不响了?
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本宫说吗?”
画屏垂眸,语气低沉的挤出了一句,“奴婢对不起主儿,罪该万死。”
容佩气急了,冲上去便狠狠的抽了画屏一嘴巴。
画屏被打的偏倒在地,抽噎着渐渐哭泣出声。
“我跟你是同一批进来侍奉主儿的。主儿对咱们有多好,你是都记不得了吗?
逢年过节的赏银,各宫里就数翊坤宫最多。主儿对咱们下人从不苛待,待咱们一直和气宽容。
办事得利的人,主儿都会论功行赏。偶尔犯了错,该罚虽也罚。
可旁的宫里动辄打骂宫人,抽手心挨板子都是常事,但主儿从不对咱们下重手。
你到底是有什么不满,要帮着长春宫,来陷害主儿?”
面对容佩的声声质问,画屏却只是不住的低泣,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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