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如懿正在倚靠在软榻上懒懒的看着书,海兰在一旁对着如意馆送来的《春山行旅图》仔细绣着,打发时间。
容佩来报,说是璟瑟公主身子不适,几个太医会诊不出结果。
诚嫔作为璟瑟的姨母,急的不行。于是去养心殿求了皇上,特意拨了齐太医去看。
“真病了?”如懿不信。
可容佩却肃着脸,点头道,“齐太医亲口说的,病的还不轻呢。”
如懿淡淡的问着,“什么原因知道吗?”
容佩摇头,“齐太医嘴严,公主殿那儿又都是皇上的人,查不到。”
海兰停下了手中针线,有些不耐,“这璟瑟公主又在搞什么?
原先被皇上禁足的时候,就三天病两天痛的报着,如今干脆把齐太医都喊了去。
这是又在想方设法的求着皇上怜惜吧。”
如懿笑了笑,头也不抬的翻着书页,“你既知道,就别理会她。
到底是皇上的血脉,再怎么刁蛮任性,背后也有皇上托底。
只要她不来害咱们,便由着她胡闹去吧。”
留着璟瑟,还有用处。
如懿知道,待璟瑟及笄后,科尔沁部便会来求娶嫡公主。
到时候若没了璟瑟,那下一个会被送出去和亲的不是太后的恒媞,便是璟或者璟姝了。
虽说璟姝年纪还小,可自古和亲,也不是没有十几岁的花季公主,嫁与六七十岁的蒙古贵族之事。
倘若科尔沁部执意要等璟姝长大,那可就麻烦了。
哪怕只有一丁点儿可能,如懿都不愿让自己的女儿远嫁蒙古。
至于恒媞,那更是太后心尖上的宝贝闺女。能少些麻烦,又何必徒增事端。
所以璟瑟这个亲,是和定了。
只是如懿也不会让她舒舒服服的嫁出去,到时候,自会有额外的“大礼”奉上。
海兰静不下心,干脆摔下针线,不悦道,“姐姐,上次诚嫔封嫔之事,明显是璟瑟从中帮忙了的。
她们二人有着亲缘关系,若是联合起来对付您,姐姐可有想好如何应对?”
如懿的眸光沉了沉。
诚嫔虽然暂时失了朝臣的支持,可等到富察傅恒凯旋,她总还能借到一两分的光。
如懿到底只是后宫的女子。一个国家若是失了武力,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的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富察傅恒有将才,是不能动的。
好在此人,公私分明。前世的时候,如懿封后大典,还是富察傅恒做的册封使。
留着他,利远大于弊。
璟瑟这一病,足足绵延了半月之久。
齐太医日日夜夜守在侧殿,寸步不离,这才堪堪吊着璟瑟的命。
而诚嫔,更是衣带不解的日夜侍奉着。皇上感动,倒也对诚嫔多了几分好脸色。
皇上原已安排好的巡幸事宜,因着璟瑟之病耽搁已久。
待璟瑟稍有好转,皇上才安心出宫,急忙赶去了嵩洛之地。
几日后,晨光初晓,如懿尚在睡梦中,忽而听得一阵细小的敲门声传来。
如懿面露倦色的起了身,便听容佩来报,“主儿,冯贵人的胎寅时发动,生到了现在。
可龙胎的胎位不正,生不下来。冯贵人快要撑不住了,启祥宫来人求主儿去拿个主意。”
“现在发动?”如懿有些疑惑,“不是说产期是在下月中旬吗?如今还不足月,怎会发动?”
容佩一边替如懿穿着衣裳,一边道,“说是冯贵人今晚贪嘴,晚膳时多吃了些。身子有些不适,所以喝了安胎药便早早睡了。
谁知半夜,有血水从冯贵人床榻间流下,惊醒了守夜的宫女,这才发现冯贵人已然昏迷。
为了保住龙胎,卢太医冒险下了催产针,冯贵人不得不生了啊。”
如懿压住眼底的惊异,沉声道,“卢太医这是权宜之计,倒也不算错。
只是皇上去了嵩洛之地谒祖祭陵,尚未回宫。此事若是一个处理不好,怕是本宫这个皇贵妃也难辞其咎。
三宝,你去太医院守着,若是冯贵人要用药,不管什么,尽管拨给她。
流萤,你带着本宫的牌子去公主殿内,将齐太医请出来。本宫先跟容佩一道去启祥宫看看。”
事情诡异且突然。
如懿顾不得细想整件事的起因和疏漏之处,穿好鞋子便急急忙忙的坐上了轿辇,往启祥宫赶去。
公主殿内。
璟瑟正靠在榻上,面色红润的吃着果子,哪里有半点儿生病的样子。
“我还尚未及笄呢,也不知道皇阿玛从哪里找了那么多男女大防的道理,硬是要把我身边的侍卫们都送走。
好在诚娘娘懂我。
多亏了你身边的这个秦桑。要不然,我这病,怕是瞒不过齐太医的。”
诚嫔坐在一旁,亲自替她研磨着药粉,柔声道,“本宫托大一句,也算是公主的姨母。公主有求,本宫怎能不帮?”
璟瑟轻笑道,“诚娘娘在我面前还需如此伪装吗?咱们说到底,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若是你能帮我除了那碍眼的皇贵妃,我自然是不介意帮你登上后位的。
好歹你与皇额娘还有些渊源。你若为后,富察氏荣光愈盛,皇额娘也可安息了。”
二人和睦的谈笑间,燕草不紧不慢的走了进来,福了一礼,“主儿,皇贵妃娘娘身边的流萤来了。
说是奉皇贵妃旨意,启祥宫冯贵人生产不顺,要借齐太医去看顾一二。”
诚嫔还未来得及开口,璟瑟便轻浮的冷哼道,“滚出去。
冯贵人算个什么东西,她肚子里一条庶子的贱命,也配让齐太医去看?
皇贵妃是觉得本宫这个固伦公主的病就不重要了吗?”
燕草为难的杵在原地,低头不语。
璟瑟的态度更加跋扈了几分,“就算是皇贵妃本人来了,也直接给本宫拿棒子打出去,不必留半分情面。
就说本宫病体虚弱,离不得齐太医。皇贵妃若是非要带走齐太医,就是逼本宫去死。”
诚嫔磨药的手微微凝滞了片刻,唇角漾起无声的笑颜。
这公主,比她想象的还好掌控啊。
没过多久,公主殿门口,又来人了。
璟瑟不耐烦的说道,“不都说了,给本宫把皇贵妃打出去就行了。她一个妾室,难道还敢硬闯本宫的寝殿吗?”
燕草面色更加的难看了,“公主,外面来的人是……”
“是谁都给本宫打出去!扰了本宫静养,看你们几条狗命能赔得起!”
璟瑟骄狂而又烦躁,竟直接将手中的果子朝门口的燕草扔了过去。
燕草下意识的躲开,那果子就结结实实的砸在了来人的旗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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