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生活简单又温馨,打游戏、晨练锻炼体能、排练元宵庙会要唱的歌,很快就到正月十五了。
庙会人来人往非常热闹。
他俩找了个稍微人少的转角,摆开了自己的摊子。
敏敏抱着吉他,面前一个立式麦克风,木晨曦则是站在他的电钢琴后面。
两人离得很近,几乎并排。
“好了吗?”她扭头问木晨曦。
他笑了笑,“好了。”
她抿唇,低头捏了一下吉他的弦,嘴里轻轻念叨,“哒,哒,哒。”
她的手同时也在吉他上轻轻拍了三下。
然后木晨曦就弹起了钢琴,伴奏的旋律很简单,是他能够胜任的。
这时候,这个热闹的巷角就回荡起了她的歌声。
第一首歌就挺老的,是苏芮的歌。
她照例是要打扮的,和出游那天一样的装扮,白衣,白夹袄,暗粉色的厚布长伞裙。
头发没有扎,理顺了披着。
双颊上扑着柔和淡淡朱砂,眼影是一抹朦胧的琥珀,演出的补光灯照在她的微微古典的脸上,给古朴小巷添了一色桃红。
“长路奉献给远方,玫瑰奉献给爱情,我拿什么奉献给你,我的爱人?”
“白云奉献给草场,江河奉献给海洋,我拿什么奉献给你,我的朋友?”
“我拿什么奉献给你,我不停地问,我不停地找,不停地想。”
“白鸽奉献给蓝天,星光奉献给长夜,我拿什么奉献给你,我的小孩。”
“雨季奉献给大地,岁月奉献给季节,我拿什么奉献给你,我的爹娘……”
她还没唱几句就吸引到几个行人驻足欣赏。
路人,“这么年轻的歌手唱这老歌,还挺有味道的来。”
“前几年好像在哪儿听到过?是个什么电影里,原唱不是男的吗?”
“是《飞驰人生》里啦,韩寒翻唱过。”
“啊对对,就是那儿。”
“这歌可老了,1988年的歌,”一个中年大叔对他的儿子说,“这就是你爸年轻时候听过的歌。”
……
因为完全是她自己的吉他加上木晨曦的电钢伴奏,虽然没有伴奏带那么丰富的乐器搭配,但是氛围感反倒很好。
一曲唱毕,她和木晨曦两个人手拉着手微微鞠躬谢场,观众也没有吝惜掌声。
然后他俩就开始了第二首的表演。
木晨曦弹着钢琴,她的歌声又近在咫尺,自己忽然有一种恍惚的感觉,原来自己独自在小房间里发泄和出来表演的感觉是有那么多的不同。
原来当音乐感染到他人的时候,那种情绪也会回馈到自己的身上来……
……
另一边,这天早些时候,许淇早早把打烊的牌子挂到了店门上。
牙牙三岁了,虽然还是奶气,走路还是不那么稳,但比起以前的软糯样子,要硬了很多。
她本来给高君放了差不多小二十天的假,让他在家里陪妈妈过完元宵节再来上班。
结果这小子初八就迫不及待地带着一堆土货回来了。
二十斤柏树枝熏的腊肉,还有二十斤微辣香肠。
他振振有词地说,“这我妈让我带来孝敬师傅的。”
许淇问他,“你妈不是城里人吗?”
“城里人就不能熏腊肉香肠了吗?十一月就开始做了,要做一个月才能做好,师傅你看,我妈多有心。”
许淇斜着眼睛瞧他,“我看你妈是怕你在海云这边吃不到腊肉香肠,给你熏的吧?行了,说得好像我把这个收了,烧菜吃的时候能不给你吃一样。”
高君听着师傅的阴阳怪气,心里美滋滋。
师傅阴阳怪气的时候也是直球一样,他现在就是觉得,比同龄的扭捏女孩子好太多了,令他无法自拔。
许淇拎着四十斤货往厨房走去,心里还在盘算,干脆送这小子出去拍风景照算了,多拍点,上上杂志,最好能拿个什么奖项,倒是她再找几个朋友,让他加入私房照的新世界。
她拍私房照其实拍得很好,但是女模特们不爱找她。
她这么盘算着,但又想,那些女模特们成分可就复杂了,小高才二十岁,被玩弄感情了怎么办?然后她又骂自己,你丫这个样子不是和老男人用人生阅历欺负小姑娘一个样吗?
她的思路越发拧巴,反正就是不承认自己还是对小高很有好感,特别是看到小高照顾弟弟时,还有他对自己的百依百顺,并且还不是舔狗。
她讨厌舔狗,但小高不是,他不会惹她烦,反而她要是惹急了小高,或者说话刺激到人家了,他也会蹬鼻子上脸。
最后她嘲笑起了自己,自己心说,许淇啊许淇,你信不信,你出去跟他说,把他开了,他二话不说马上就能收拾行李走人,你个老登,全身上下就只有嘴最硬,敢吗?
不敢。
她想得心里焦躁,放下四十斤肉,吹了一下自己的光洁额头上那几缕发丝。
这样过了几天,她收到老爸的电话,不孝爹大年三十都在单位加班,然后他兴高采烈地在电话里表示元宵节要回来。
秋天他们在青海的那个钻探项目好像很有希望。
爸爸在电话里说,“我可以在海云帮你带孩子,等到彻底开春再回青海。”
“听听,听听,”许淇按捺着内心的兴奋阴阳怪气道,“去青海都不说去了,要说回青海,青海是你家啊?”
爸爸顿时语塞。
但许淇马上又正色道,“看样子这回要出成果了。”
“对啊,如果这次能出一亿吨储量,这辈子值了!”
许淇心里也激动起来,脑海里浮现的是国际期货市场的硫酸钾价格,近期好像都三百美元一吨了,这老爹带队这一钻头下去,要是成了,那就是三百亿绿票子。
她说,“你把航班号发给我呀,到时候你家公主来接国王。”
“好好好,幺儿乖,先挂了,我把航班号发给你。”
“我不是你幺儿,我是你大女。”
“二十几年了,习惯了怎么办?”
“那随便你,等许冰长大了打你的时候我可不拉架。”
爸爸大笑,她也大笑,笑了好一会儿,才挂断电话。
于是元宵节这天,许淇也把自己好好收拾了一番。
高君自不必说,接盛叔这种事情,他一听就如临大敌,把自己收拾得相当体面。
三个人在机场等着许盛出来。
风尘仆仆的许淇爹到底是从单位回来的,穿着一件大衣,拉着行李箱,脸上的褶皱不多,像是雕刻。
他从航站楼里疾疾走出,四顾一番没看见儿女,拿出手机正要给许淇打电话。
许淇早看见爸爸了,她把丫丫交给高君,自己箭一样冲了过去,已如过去的许多年里父女见面一样。
“爸爸!”
然后就是一记飞扑就跳到老爸身上。
许盛已到知天命的年纪了,虽然身体健壮,但不能和年轻时候比了,差点没抱住这宝贝女儿。
高君抱着牙牙,柔声说,“你看,你姐像不像小孩。”
牙牙说,“姐姐就是小孩,我也要爷爷抱。”
“你可别乱说啊!那是你爸爸。”
小高跑了过去,父女俩这会儿已经激情过了。
他问好,“盛叔,你好。”
许盛笑道,“辛苦你了。”
“哪里的话?”
他说罢就把牙牙塞给了盛叔。
牙牙憋了老半天叫不出人。
许淇直接上手轻轻拧耳朵了,“小东西,叫爸爸!”
小东西这才支支吾吾,“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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