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过几次偷瓜经历。
瓜田是生产队的,有十亩左右,在大太平庄村南,瓜地东西两边是玉米地和豆地,南北两边是农田排水沟。
正是小暑过后的季节,香瓜熟了,满园飘香,有风时,香瓜的香味飘到村里,整个村人都知道香瓜熟了。
尤其是孩子们,闻到香瓜的香味,天天跟大人嚷嚷:瓜熟了,吃瓜。
大人们便板着脸:生产队的瓜,是集体的,能随便吃?再说了,眼下青黄不接的季节,玉米面饼子能吃上就是享福了,还想吃香瓜?美得你!
我们小孩子才不管这个那个的,一个字,偷!
三一伙俩一串的,趁着天擦黑时,从玉米地里爬到瓜地里,摘下几个瓜,不管熟还是半生半熟,摘下来就跑。
看瓜的老李头见有人影在跑,便拎起镰刀大声吆喝:小兔崽子,偷瓜了。
边吆喝边追我们,我们吓得屁滚尿流,瓜也在奔跑中跑掉了。
有的跑得快的,手里还能剩下一两个瓜。跑在后面的小孩被李老头抓住,轻则揍一顿,重的也送到大队部,让家长来领孩子。成分好的家长罚工分带一顿批评,成分不好的,罚工分带一顿批斗。
所以我们都使出吃奶的劲跑,防止被抓住。
尽管使劲跑,还是有小伙伴被李老头抓住,损失越来越大。
怎样才能减少损失?我们十几个孩子集合在一起,你一句他一语地讨论,开起了诸葛亮大会。讨论来讨论去,也未想出一个锦囊妙计来。
这时,村中文老师的儿子忽然说:“大伙看过地道站、地雷站没?看过红灯记、沙家浜没?看过小兵张嘎没?看过三进山城没?”
我说:看过呀,看过怎么了?快点出主意吧?
文老师的儿子说:我们太笨了,看过这些革命电影,一点真东西没学到。这些电影白看了。
我说:对呀!这些电影里那么多对付鬼子的计策,什么声东击西,什么调!虎离山计呀,我们也可以用呀,为什么不用?!
大伙一听乐了!对呀,就用声东击西计划。于是文老师的儿子把我们十个人分成两伙,
一伙7人,一伙3人,3人那伙负责去引出看瓜的老李头。我们7人那伙负责去瓜地偷瓜。
那天傍晚,三人那伙从地北头那边走进地里摘瓜,老李头发现了,走出瓜棚,向瓜地北边追去。
等老李头追出三百米后,我们七人那伙从瓜地南边跑进瓜地,每人摘下二十几个瓜,装进小柳条筐,等老李头回头发现我们往回追我们时,我们已钻入了东、西两边的玉米地,跑了。
这一计划成功了。之后我们又用一个调虎离山计。
那天傍晚,文老师的儿子和我骑着破自行车进了老李头家的猪圈,把圈门打开,把他养的小白猪放跑了。
随后我们来到瓜地,我们没有摘瓜,而是直接奔老李头走去。
我三步并作二步走到老李头面前:“李爷爷,我们看见你家的小白猪跑了,我们抓没抓住。你快回去找猪去吧,丢了多可惜呀!”
老李头半信半疑地往家走去了。我和文老师儿子冲玉米地吹了几声口哨,小伙伴们冲出玉米地,进了瓜地,大摇大摆地摘瓜。这一计又成功了。
季节快近一伏时,瓜地里的瓜要落园了。老李头看得更紧了,我们始终没机会下手。
这天阴天,中午,大队喇叭突然播出消息:老李头,老李头,你家的院墙倒了,听到广播后赶快回家。
我们十几个小伙伴一听广播,乐了,机会来了。老李头一回家,瓜地就剩一个瘸腿老头看瓜。我们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我们从玉米地里进了瓜地,正兴高采烈偷摘香瓜,一大队的人马把我们包围了。是大队的民兵连组成的护青队。
老李头走在前面,来到我和文老师儿子面前说:“你们看革命电影不白看,知道用计偷瓜,我们就白看革命电影?告诉你们,我们也不白看革命电影,今天我们用的是引蛇出洞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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