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早上,出早操的时候,我们洗漱之后,急急忙忙穿衣服穿鞋。
我正在穿鞋的时候,忽然听见全仁帅说了一句:"倒霉了!"
我扭头看去,只见全仁帅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只皮鞋。
我问他怎么了?怎么不穿鞋呢?
全仁帅把那只鞋子给我看了一下,我看见那只鞋子鞋底掉了。
我说:"快换一只鞋穿吧,不然的话,出早操就晚了!"
全仁帅说:"我就这一双学校发的皮鞋,还有一双黄胶鞋鞋昨天晚上刷洗了,晾在窗台上没有晾干呢!"
全仁帅接着大声说道:"哪个哥们有鞋借我穿一下呗!"
宿舍里的人都在忙着穿衣穿鞋,没有人应答。
全仁帅又问了一句:"哪个哥们有鞋子借我穿一次。不然我出不了早操了!"
有人说:"我的鞋子号太小了,你穿不进去!"
有人说:"我的鞋号太大了,你穿上就走不了路啦!"
还有开玩笑说:"你就光脚丫子出操得了,这样多接地气呀!这样你个子还能长高呀! "
宿舍的人哄笑起来。
我没有笑,心里想,人家全仁帅鞋坏了,没有鞋穿了,快出不了早操了,你们还拿人开玩笑呢!
这个时候,心地善良的赵连江拿出一双新的黄胶鞋递给全仁帅,全仁帅接过黄胶鞋,试试后说:"不行,你的鞋号太小了,根本穿不进去啊!"
我的个头与全仁帅相仿,一米八左右,我的脚的大小也差不多少,我想,我的鞋子他应该能穿进去。
但是在拿出那双皮鞋之前,我还是犹豫了一下,这双皮鞋是我为了与牛秀红去旅顺口风景区游玩而买的,我只穿了一次,跟新鞋没有什么区别,我确实有点舍不得借给全仁帅。
但是,眼看着他因为没有鞋子穿而出不了早操,我的心里也替他着急,我想到此,立即拿出这双皮鞋递给他说:"老全,你穿上这双鞋试试,看穿了合适不?"
全仁帅接过我递过去的皮鞋,急忙穿上,高兴地说:"正好合我的脚,谢谢你了,哥们你真格够意思啊!"
我和全仁帅急忙下楼,跑步到了出早操的队伍中。
我们迈着坚实有力的步伐向前走去,太阳升起来了,我们的队伍迎着阳光走在路上,喊出的口号传出去很远。
这天晚自习的时候,于靓在走廊里对我说:"你还是善良的人呢,听说你今天做好事了?"
于靓的话让我感觉很奇怪,我今天做什么好事了?
于靓说:"全仁帅的鞋子坏了,出不了早操,是不是你借他一双新皮鞋?"
我笑了笑说:"这算什么好人好事啊?就是借他穿个皮鞋呗!你怎么知道的这个事啊,消息传得太快了吧?"
于靓从兜里取出一张稿纸对我说:"你们宿舍的赵连江同学写了一篇表扬稿,他说你借给同学皮鞋是小事,关心同学是大事,说你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他要求把他的表扬稿写在板报上!你出下一期板报的时候把它写上去吧!我还真小看了你,你不但有才华写小说,还真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呢!保持下去啊,争取早日加入共青团!"
我笑了笑说:"哪里有你这么表扬人的啊,我都脸红了啊!"
这天晚自习结束后,回到宿舍,全仁帅说:"鞋子我还得穿几天,等过几天我去市里商场买一双新鞋子,然后把鞋子还给你!"
我说:"没事的,你就穿着吧!啥时候买了新鞋子再还给我吧!放心大胆地穿吧,反正我还有一双学校发的皮鞋呢!"
然而,半个月后,全仁帅也没把鞋子还给我,我也不知道他去市里商场买没买新皮鞋,更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他为什么不还给我皮鞋呢?
我虽然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但是我心里还是很难接受全仁帅的这种行为。
我想,你要是家庭条件不好,没有钱买新鞋,应该跟我直接说一声,我的心里也会舒服一点,但是,现在你一声不响的就这样穿着我的鞋子,也不说一句谢谢的话,我说一句自私一点的话,哪怕你请我吃顿锅烙也行啊!
实话说,我不是一个完美的人,我的性格缺陷很明显,爱出风头,虚荣心很强,贫穷使我的心眼变得也不大,我也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但是世间有不自私自利的完美的人吗?我想是不存在的。
一天,见宿舍里的人都外出了,宿舍里只有我和全仁帅俩人,我忍不住说:"老全,你啥时候把我的鞋子还给我呀!"
全仁帅帅一愣,他可能没有想到我会这么直接提醒他还给我皮鞋。
我看见他皱着眉头,脸上呈现出不耐烦的表情,尴尬地笑了笑说:"不就穿了你一双鞋吗,你还直接说岀来了,你心眼咋这么小呢,怕我不还给你呀?"
他说的话直接使我无语。
我只好笑了笑说:"你就穿着吧,啥时候不穿了再给我。"
那以后,我跟全仁师很少说话,见面了彼此都很尴尬。
我这个人,用现在流行的语言来描述,我确实也是一个很没有格局的人。
我不应该直接要他还给我皮鞋,甚至我就直接说把皮鞋送给他得了。
这样也许他就不会与我产生矛盾了吧?但是也是不一定的事情啊,人心叵测,人心易变,这个是人性使然的事情啊!
可惜那个时候我太年轻了,不谙世事地去看问题想问题,使自己立于不利之地。
一天,在走廊里,一个无人的角落,全仁帅生气地质问我:"不就穿了你一双皮鞋嘛,你至于在背后议论我,埋汰我吗!你要想干仗,咱俩找个没人的地方去干一架!"
我确实在背后与个别的同学议论过他,可是,我心里面不舒服,还不可以发泄一下吗?
我听了全仁帅绝情的话语,我气也不打一处来,我说:"那就找个时间吧!"
一个星期天的早上,天气寒冷,外面的地面都上霜了,我和全仁帅一起走向学校西山上的体育场,在一处山坡旁,我站在那里,冷冷地对全仁帅说:"你上来打我吧!我会一动不动地让你打!"
全仁帅愣了半天,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忽然他笑了:"我们俩这是怎么了?我真是个混蛋啊!我,我对不起你,我不应该这样对你啊!"
我也笑了,笑得很苦涩。
我和全仁帅又一起走下了山,回到了宿舍。
我们仍然是好朋友好兄弟。
在我写这部长篇小说的时候,我想起来了这个事情,本来不想写,但是为了真实的记录自己的生活,还是写了下来。
我记得,是在我们毕业之后,工作之后的很多年以后,有一天,全仁帅从大连往沈阳打了我的电话,他告诉我说,他中午来我们单位押送一名犯人,让我接待他一下,我正好在市里面办公事,腾不出时间,于是,我们彼此没有见面。
还有一次,全仁帅去抚顺监狱办公务的事情,晚上他给我打电话,让我去抚顺找他,他说他在和原来的同学在一起喝酒呢。
我其实开车也就一个小时左右就能到达他们的酒店,但是,我没有去,因为这么多年以后,我心里还是有一种阴影,我怕我们见面以后会出现彼此尴尬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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