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太子朱和堉,见赵俊臣应下了赌约,心中大喜。
二十万两银子,虽然不多,但也绝不是一个小数目,更不是赵俊臣能在一个月内凭空变出来的。
如此一来,一个月后,既能阻止德庆皇帝南巡,又能借机除掉赵俊臣这个贪官奸臣,在朱和堉看来,正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利国利民。
只不过,看到赵俊臣那淡定的神色,朱和堉不禁又有些怀疑,难道这赵俊臣真的能够做到?
另一边,一直沉默不语的内阁首辅周尚景,看着朱和堉那患得患失的样子,不由暗暗叹息。
这个朱和堉,被赵俊臣暗中算计了竟然毫不自知……不过,周尚景绝不会去提醒朱和堉也就是了,毕竟这位太子殿下的存在,对周尚景这样的权臣而言,也是有弊无利的。
周尚景不知道赵俊臣能不能在一个月内为户部增收二十万两银子,毕竟朱和堉的那些限制条件,等于把赵俊臣的所有后路都堵死了。
然而,周尚景却很清楚,有些问题,是绝不能回答的!
比如赵俊臣刚才的那个问题——“太子殿下,若是臣到时能拿出了二十万两银子,银子亦是来历正当,陛下再想要南巡,就没什么问题了吧?”
这个问题,看似是赵俊臣在全心全意的为德庆皇帝考虑,但实际上却是把太子朱和堉置于德庆皇帝之上了。
德庆皇帝南巡,竟然还需要太子同意,那么皇帝与太子,究竟谁是君?谁是臣?
对于南巡,身为臣子,反对归反对,但君臣主次的问题却绝不能搞混。
然而,对于这样居心叵测的问题,朱和堉竟然想也不想,就理所当然的答应了!
周尚景抬头一看,果然,德庆皇帝在为赵俊臣的忠心感动之余,此时亦是回过味来,看向朱和堉的眼神,颇有些意味深长。
暗暗为太子朱和堉叹息之余,对于赵俊臣的表现,周尚景亦是多了一分警惕。
这个赵俊臣,为何去了潞安府一趟,回来后竟是变得如此有城府心计了?
………
另一边,早朝之上,讨论了南巡的事情后,德庆皇帝亦没了精神,刚准备宣布下朝,就见礼部左侍郎鲍文杰突然出列,道:“陛下,臣还有事要奏。”
这鲍文杰身为太子一党中的重要人物,经过了刚刚的事情,德庆皇帝看他总是觉得有些不顺眼,但还是说道:“有何事?说吧。”
鲍文杰面色严肃,缓缓说道:“今年八月,山东、山西、河南等地的乡试秋闱,接连发生舞弊案,根据臣暗中查探,这几省的乡试解元、亚元,大都是家中富裕,却不学无术之辈,由于他们的中举,北方各省如今群情激愤,影响甚大,还请陛下圣裁!”
听到鲍文杰的话后,满朝皆惊!
与此同时,赵俊臣发现,刚刚结识的那位礼部右侍郎詹善常,突然身体一颤,脸色白的可怕。
科举制度,乃是朝廷的重要取才手段,每次的乡试、会试、殿试,朝廷皆极为重视,为保证公正,不仅诸般规矩严谨缜密,乡试期间还会派中枢官员前去巡视监察,而一旦有舞弊案发生,更是严惩不贷。
德庆皇帝在位三十余年,期间也发生过两次科举舞弊案,德庆皇帝对此也从不手软,皆是严查到底,结果地方中枢,各级官员人头滚滚,被处死者不知凡几。
而今日,竟是又有科举舞弊案发生,而且范围之广,影响之大,远超前两次,自是让众臣震惊无比。
而听到鲍文杰的禀报后,德庆皇帝亦是面色严肃,眼中更是带上了杀气。
德庆皇帝虽自诩圣主明君,但他也很清楚,一位皇帝在后世的声望如何,很大程度取决于读书人手中的笔杆子,所以他对待文人一向宽厚,而科举制度作为朝廷笼络读书人的重要手段,他更是重视无比。
然而,突如其来的科举舞弊案,无疑会极大的折损德庆皇帝在读书人心目中的形象,对于此,德庆皇帝自然愤怒无比。
另一边,那礼部右侍郎詹善常,见到德庆皇帝的神色后,更是面色变幻不定,左右打量,最终竟是把眼神定在了赵俊臣身上。
然后,詹善常出列了,路过赵俊臣身边时,快速的轻声说道:“赵大人,请助我避过今日之劫,三日之内,必有厚报!”
然后,詹善常跪到德庆皇帝身前,说道:“陛下,以臣看来,山东、山西、河南等地的乡试秋闱,过往一向平稳,这一次究竟有没有发生舞弊案,不能听鲍文杰一面之辞,还需细细查探才是。”
鲍文杰在看到詹善常出列后,却突然冷笑,向德庆皇帝说道:“陛下,据臣所知,山东、山西、河南等地的乡试秋闱,皆是由詹侍郎安排的巡查官员,这几省突发科举舞弊案,詹侍郎大为可疑,需严加审问。”
随着鲍文杰的话声落下,太子一党纷纷出列表示支持。
而满朝上下,支持詹善常意见的,竟是一个也无。
面对詹善常那求助的眼神,赵俊臣眉头微皱,沉吟片刻后,决定还是先帮詹善常一把,至少让他度过今日的危机,至于日后该怎么办,就要看看詹善常所说的“三日之内,必有厚报”是什么了。
而且,联系到詹善常之前的表现,赵俊臣总觉得这次科举舞弊案,里面大有文章。
所以,赵俊臣突然出列,向德庆皇帝说道:“陛下,科举舞弊案虽说事关重大,但臣还是同意詹侍郎的说法,不可妄加定语。正因为它事关重大,所以更不能只听信于一面之辞,若是最终只是误会,而朝廷却自乱了阵脚,岂不是成为了世人的笑柄?”
鲍文杰怒道:“山东、山西、河南等地的乡试秋闱有异,三省之地早已是闹得人心惶惶,三省考生这些日子更是陆续向着京城赶来诉冤,光是我就见到了其中的好几位,又岂能作假?”
赵俊臣却面色不变,说道:“证据,若是没有证据,只凭几个考生的一面之辞,就说有科举舞弊案发生,那又岂能当真?哪一年的乡试会试没几个觉得自己不应该落榜的落榜考生?若是只要有落榜考生觉得自己落榜无辜,就认为有舞弊案发生,而我等朝廷官员亦是信了,那岂不是年年都有科举舞弊案发生了?依臣看来,无论有没有科举舞弊案发生,在证实之前,朝廷中枢都决不能自己先乱了手脚,应先行细细查探,再下结论才是。”
听赵俊臣这么说,詹善常连连应是。
见两方各有各的道理,德庆皇帝沉吟片刻后,肃声说道:“三省秋闱之究竟,着刑部、礼部、吏部联合细查,若当真有舞弊案发生,必要追查到底,严惩不殆!”
说到这里,德庆皇帝觉得有些扫兴,亦不再耽搁,道:“若是再无他事,下朝!!”
说完之后,德庆皇帝就自己先行离开了,这次早朝不仅没能确定南巡的事情,更是出了科举舞弊案的传闻,德庆皇帝自然无法高兴。
而随着德庆皇帝的离开,太和殿内的众大臣,亦是纷纷转身离去。
其中,一众太子党人在路过赵俊臣身边时,大都面现怒意。
在他们看来,赵俊臣连自身都难保了,竟然还在袒护其他贪官,实在是罪大恶极!
另一边,那詹善常则走到了赵俊臣身边,连连躬身行礼,轻声道:“今日多谢赵大人仗义执言了,在下有事相告,不知可否近一步详谈?”
然而,赵俊臣还没来得及回话,就见跟随在德庆皇帝身边的宦官张德,来到了两人身前,对赵俊臣说道:“赵大人,陛下传你到御书房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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