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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大人,黄有容眼看着就要倒台了,到了那个时候,内阁就会空出一个位置……对于这个位置,你可有什么想法?”
听到赵俊臣的询问之后,左兰山不由得微微一愣。
在左兰山看来,内阁的空缺固然是引人注目,但这件事与“赵党”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内阁阁老,最是地位尊贵,乃是朝廷政策的制定者与决策者,这样的位置自然是让人眼红,即使是“赵党”也绝不例外。
其实,从某方面而言,内阁无人一直都是“赵党”最大的短板,不仅是影响了“赵党”的声势与影响力、发展之际总会遇到诸多瓶颈、而且“赵党”也一直无法从政策层面为自己创造利益。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在庙堂之中,这一点体现得最为明显,像是沈常茂、黄有容、温观良等人,他们的手段、心智、能力未必就有多高明,也并没有多少个人魅力,但他们依然可以拉帮结派、让无数官员为他们效忠效力,为何?就因为他们是内阁阁老,是朝廷政策的制定者与决策者,只要他们在制定政策的时候稍稍倾斜一下,就能够为自己的朋党们创造大量的好处,所以自然会有许多官员争先恐后的拜入他们的门下。
说到底,朝中的几大派系,不论是“周党”、“沈党”、又或是“黄党”,大都是因为利益而结合在一起的,而周尚景、沈常茂、黄有容他们之所以能够成为党派魁首,也只是因为他们能够创造最多的利益罢了。
包括“太子党”,也同样如此,毕竟名声也是世人所追逐的一种利益。
与此同时,“赵党”自然也不会例外——事实上,若不是赵俊臣掌控着户部与工部这两大油水十足的衙门,“赵党”也不可能与朝中几大党派分庭抗礼。
只不过,与几位阁老通过政策倾斜来谋取利益的手段相比,“赵党”官员们谋取利益的手段就比较低级了,吃像也非常难看,大都只是简单的贪污受贿罢了,所以“赵党”的名声要比朝中其他党派恶劣狼藉许多。
如此一来,“赵党”对于内阁的空缺位置,尤其是眼红不已。
可惜,在“赵党”之中,唯有赵俊臣与左兰山有资格竞争阁老的位置,但两人各有不足,赵俊臣年纪太轻、资历太浅、名声太差,而左兰山则是威望不足、实力不够、只是“赵党”的二把手罢了,他的存在感完全被赵俊臣所掩盖了。
除非,赵俊臣愿意彻底放弃自己的机会,全力支持左兰山进入内阁,将自己的威望与实力尽数叠加在左兰山身上,这样才能够弥补左兰山的不足,增加左兰山的胜算。
然而,赵俊臣会这样做吗?
虽然,赵俊臣已是稍稍暗示过了,但左兰山依然不认为赵俊臣会这么做,因为左兰山若是进入内阁的话,地位就会高过赵俊臣,到了那个时候,“赵党”说不定就会变成“左党”,而赵俊臣的掌控欲极强,绝不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也正因为如此,内阁的空缺与“赵党”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所以,听到赵俊臣的询问之后,左兰山心中不免有些疑惑,问道:“不知赵大人为何询问此事?可是心中有什么想法?”
赵俊臣轻轻一笑,说道:“等黄有容倒台之后,我想要全力帮你争取这个内阁的空缺,你觉得如何?”
赵俊臣的语气十分郑重,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所以,左兰山心中不由一惊,既是暗暗惊喜、又是隐隐慌乱。
若是能够成为阁老,对于左兰山而言自然是天大的好事,但左兰山却不知道赵俊臣的表态是否只是一种试探。
尤其是,左兰山昨天才被赵俊臣有意无意的敲打了一次,他如今对赵俊臣的敬畏之心正浓。
于是,左兰山稍稍犹豫了片刻之后,却是说道:“赵大人说笑了,内阁阁老之位,最是尊贵无比,左某人完全不敢妄想。”
看到左兰山小心翼翼的样子,赵俊臣又是一笑,说道:“怎么会是妄想?左大人乃是朝廷的二品大员,也在工部尚书的位置上呆了许多年了,资历完全足够,只要再往上一步,成为内阁阁老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若是左大人愿意的话,我会在这件事上全力支持你,以你的资历地位,再加上我的全力支持,这件事大有可为。”
左兰山再次确认道:“赵大人您当真想让我入阁?”
“我为何要骗你?”赵俊臣反问了一句之后,缓缓说道:“咱们在内阁没人,时不时总会吃亏,如今有了机会自然就要极力争取,我倒是想为自己争取一下,可惜我年纪太轻、资历也不足,希望十分渺茫,既然这样的话,不如全力支持左大人你入阁,反倒是希望更大一些,将来你入阁之后,咱们也能为自己争取不少好处。”
见赵俊臣的态度诚恳、神色认真,并非是在试探自己,左兰山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之余,自然是欢喜无限。
朝中百官,谁不想入阁称相?左兰山已经在工部尚书的位置上呆了九年有余,自然是更想要百尺竿头再进一步。
不过,欢心之余,左兰山又不免有些患得患失,却是向赵俊臣问道:“既然这是赵大人的想法,左某自然是愿意尝试一番,只是左某的威信不足,也没有圣眷在身,恐怕是得不到陛下与朝廷百官的支持,即使是极力争取,却也未必能够成事。”
赵俊臣淡淡一笑,说道:“你的这些顾虑,我自然会帮你处理,却也不必太过担心,事实上,我已经与周尚景达成了默契,在你入阁的事情上,他并不会阻挠……太子殿下与沈首辅到时候固然会极力反对,但他们未必有更好的人选,却也争不过咱们,至于陛下的心意嘛……”
说到这里,赵俊臣突然停了下来,只是笑吟吟的端起茶盏,慢慢的饮了一口。
左兰山则是忍不住追问道:“赵大人难道有办法改变陛下的心意?”
赵俊臣放下茶盏,缓缓说道:“很快的,我就要在商税的事情上闹出一番大动静,到了那个时候,陛下他见我权势增长太快,必然会设法限制,除了收回西厂与内承运库的权柄之外,也会找人掣肘于我……所以,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你可以时不时的向陛下呈交几份奏章、趁机表诉自己的政见,但这些政见一定要与我的立场有些差别,绝不能完全一致,甚至还可以隐隐在奏章里面向陛下表达对我的不满情绪……”
说到这里,赵俊臣的表情似笑非笑,却是认真的观察了左兰山几眼之后,才继续说道:“到了那个时候,陛下他一定会支持你入阁的。”
听到赵俊臣的话语之后,左兰山先是微微一愣,但很快已是恍然大悟。
若是赵俊臣的权势发展太快,德庆皇帝想要找人掣肘一下,那么这个人一定是左兰山!
所以,左兰山只要稍稍表现出一些苗头,德庆皇帝就很有可能会支持左兰山入阁,到了那个时候,赵俊臣的权势虽然更大,但左兰山的地位则更高,“赵党”很有可能就会陷入内耗,赵俊臣的权势自然就会受到限制。
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左兰山一时间信心大增,连忙向赵俊臣恭维道:“赵大人好计策!还请赵大人安心,左某即使是成功入阁,今后也一定依然以赵大人您马首是瞻!”
听到左兰山的保证之后,赵俊臣满意的点了点头——其实,赵俊臣并不相信左兰山的保证,即使这是左兰山的真实想法,但人们的想法总会随着地位变化而变化——但赵俊臣并没有将自己的不信任表现出现。
赵俊臣只是沉吟了片刻后,突然向左兰山问道:“呈给陛下的那几份奏折究竟应该怎么写,你可想好了?”
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左兰山又如何能够思虑妥当?
所以,左兰山摇了摇头,答道:“尚未想好。”
赵俊臣眉头轻轻一皱,说道:“这几份奏折的内容,直接关系到你入阁的机会,却是十分关键,绝不能怠慢,内容不能太露骨,否则陛下就会起疑;但也不能太含蓄,否则陛下就无法发现你的价值……说起来,你府中可有擅长文章工笔的幕僚?”
如今,左兰山尚没有太多的野心,自然不会像赵俊臣一样组建幕僚团队。
于是,听到赵俊臣的询问之后,左兰山再次摇头道:“我府中虽然也有几位幕僚,但他们平日里只是负责处理一些杂务,并不擅长文章工笔。”
赵俊臣轻轻摇头,说道:“你若是成为了内阁阁老,怎么能够缺少幕僚辅佐?这样吧,在扬州的时候,我颇是招募了许多有才干的幕僚,我就分几位送给你,让他们今后为你办事,有了这些幕僚的辅佐,你也能轻松不少……对了,其中有一位叫做程松雪的幕僚,最是擅长文章工笔,你的这几份奏折大可以交由他来负责操笔修润。”
赵俊臣将自己的幕僚送给左兰山,显然是不怀好意,有了这些幕僚潜伏在左兰山身边,那么左兰山今后的一举一动就再也逃不过赵俊臣的掌控了。
然而,左兰山如今尚未入阁,也没有对抗赵俊臣的想法,听到赵俊臣的提议之后,只是稍稍犹豫了一下,就点头道:“既然如此,就多些赵大人的好意了。”
见左兰山答应了自己的提议,赵俊臣脸上的笑容愈加浓了。
为了左兰山入阁之事,赵俊臣已是布置了许久,不论是昨日的暗中敲打,还是今日的暗施手段,都只是其中一环罢了。
所以,赵俊臣并不担心左兰山入阁之后会脱离自己的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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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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