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旭付过饭钱,带着家人走出酒楼,看到不远处有一群人围在一起,那些吵闹声就是从那里发出来,中国人自古就有看热闹的习惯,赵旭自然也是一个庸人,就带着家人主动走过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结果走到众人面前,看到在一处非常破旧的墙角,一个年轻妇人和两个小孩子跪在地上,有一个读书人样子的男性,正在对这个妇人和两个孩子指指点点。毕竟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情况?赵旭一家人暂时站在人群后面,听着人群中的各自谈论。
原来墙角上这三个人是母子三人,一个母亲和一儿一女,因为这个女人的丈夫前日里忽然暴毙,可是这个女人的家中也没有钱财安葬自己的丈夫,最后,万般无奈准备自己卖身为奴,来为丈夫置办一套棺材,只不过这个小女人有自己的条件,无论谁把自己买走,必须要带上这两个孩子。
那个读书人模样的中年男子,正在观看这个女人的相貌,看样子他还是有心把这个女人带回家中,只不过他却在劝这个女人先把一儿一女卖掉,毕竟他的家中好像也不是很富裕,只想把女人买回去做小妾,让女人给自己生上几个孩子。
此时这个女人一直在央求这个中年读书人,尽量把自己两个孩子带过去,现在两个孩子还小,吃不了多少东西,自己可以多干一些活,暂时把两个孩子拉扯大,等过上几年后,两个孩子也可以帮助挣钱养家。
不过这个中年书生一直在强调自己的理由,总而言之,他不想把这两个孩子带回自己家中,所以现场有些混乱,小女人在不停的哭诉,两个孩子也在掉眼泪,旁边看热闹的百姓议论纷纷,这个中年男子站在人群这里,总是一副优柔寡断的样子,既看上了这个小娘子的美貌,又不想多抚养两个孩子。
赵旭来到这个世界上时间不长,但是已经看过好几次卖儿卖女的事情,每一次他到牙行去购买物品,自然会看到那些瘦骨嶙峋的孩子被人们买来买去,当初自己购买那些仆人丫鬟的时候,就是看那些孩子不想离开自己的父母,才把那些大人孩子一起带回了赵家集。
看到今天这个景象,赵旭还是有心过去帮忙,可是又看那个中年书生一直在现场徘徊不定,万一他把这娘仨全部带回家去,终归也还算是一场美事。
就在这个时候,小吴曼却悄悄拉住自己的大姐,小声的说道。
“大姐,要不我们把那两个孩子买回来吧?你看他们多可怜,他们的母亲都不想要他们了。”
“你胡说什么?人家母亲就是不想让自己的儿女离开,才要一起出卖,要是想把两个孩子卖掉,这女人还会哭吗?”
可能是吴曼没有弄清情况,吴倩在姐妹面前开始教训自己的小妹妹。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中年书生好像也最终做了决定,直接告诉这个小妇人,她可以带走一个孩子,只是要女人自己选择,无论带哪一个都可以,但是另外一个必须卖掉。
这个小妇人原本已经非常的伤心,毕竟年纪轻轻死了丈夫,留下他们无依无靠的母子三人,现在自己都准备卖身为妾,竟然主家不允许自己带儿女过去,看着身边的一双儿女,这个小妇人更加的伤心,把两个孩子同时抱在怀里痛哭起来,中年书生看小妇人有些犹豫不决,干脆拉下脸来就准备离开这里。
这一下惹得小妇人更是伤心欲绝,毕竟都是自己的亲生儿女,舍弃哪一个都无法下决定。赵旭实在看不下去,主动分开人群来到了场地中心,对着跪在地上的小妇人,直接询问了起来。
“你要安葬你的丈夫,到底需要多少银钱呀?”
“大官人你好,一口薄皮棺材只需要两贯铜钱,再加上其他费用,小女子只要四贯铜钱就可以。”
赵旭也不再询问,从怀中摸了摸,大约有五两多的碎银子,直接放到了女人面前。
“你快点回家去吧!速速把你丈夫好好的安葬了吧?”
小女子看到赵旭的这些银子,连忙抱起两个孩子跪在地上,对着赵旭磕头道谢,赵旭却不想再和女子有任何瓜葛,转过身带着吴家姐妹,就向着远处离去。这个中年书生眼看自己的小妾失之交臂,狠狠的瞪了赵旭一眼,可是看到地上的那些银子,最后还是长叹了一声,甩袖离去。
这个小妇人原本还以为赵旭要把自己买回去,没想到磕过几个头之后,却见赵旭带着家人已经悄然离去,看着赵旭的背影,小女子急忙把两个孩子抱起来,拿上地上的碎银,一口气追了上来。
“大官人,你且留下地址,等我安葬了我家的夫君,我自然到您府上亲自投奔。”
赵旭没有开口,旁边的张龙却回首对着女人说了一句:“城南码头上有一只最新最漂亮的大船,船上挂着赵记商行,你到那里去找我们吧!”
随后,大家继续去寻找铁匠铺,赵旭心中盘算,自己找到铁匠购买了钢材,自然也就离去,等这个小女子办完自己丈夫的丧事之后,再去寻找自己,自然也找不到自己的这条货船。
在城南转了大半圈,最终赵旭在一个售卖钢铁的铺子里,竟然打听到在城北的平安巷里有个姓楚的铁匠,这个铁匠据说是在朝里工部的坐匠坊做过许多年,后来发生了一件些意外,竟然瞎了一只眼睛,伤了一条腿,才回家自己开办了一个铁匠铺,专门为一些农民修理一些农具。
有了这个消息,赵旭反而非常高兴,看样子这个姓楚的铁匠肯定有一些手艺,大家一边打听,一边向北而行,最后终于来到了平安巷,也找到了楚家的铁匠铺。
结果看到这个铁匠铺的第一眼,赵旭和张龙的心再一次凉了下来,与其说是一个铁匠铺,还不如说是一个破旧的窝棚,这个草棚里面除了有一个十分破旧的炉子,连一块像样的铁都没有,而且这个姓楚的铁匠好像还是一个酒鬼,大白天不做工,正躺在这个窝棚的一个角落里,手里拿着一个表面十分光亮的葫芦,正在小口的喝着酒。大家离着很远,就能闻到酒的香味。
赵旭都有心转身离去的想法,但是自己费了半天劲,终于找到这里,出于一种内心的自我安慰,还是走进这个破草棚,认真的询问了一句。
“请问这是楚家的铁匠铺吗?我这里有一个特殊的器皿,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制作一下?”
倒在地上的汉子都没有起来,只是略微抬了一下头,这时候赵旭才看清楚,这个汉子的左眼是瞎的,只有右眼放射出一种淡淡的光芒。随后,这个汉子只问了一句。
“什么东西?拿来我看?”
随后又懒洋洋的倒在那,并且把酒葫芦又凑在嘴边喝了一口酒。赵旭看他的这个样子,都有心转身离去,不过还是按着性子把自己制作的图纸递了过去,结果这个汉子拿过图纸,只是轻轻看了一眼,随手又把图纸递了回来。
“这种物品我做不了,你还是去其他家里看看吧!”
赵旭也没再回话,伸手拿过图纸就准备离开,后面的张龙也看了看地上这个姓楚的醉汉,随口说了一句。
“还说在工部做过事情,我看是普通的炉具都修不好吧!”
结果这个姓楚的醉汉抬起头,直接回了张龙一句。
“莫要说我做不了,就算你们走遍整个沧州,也没人能帮你做出来,就算答应帮你们制作,做出来的物品也不能使用。我本不想骗你们,也省的你们被人骗 。”
结果他的这一句话,却让小松站住了脚步,刚刚要走出草棚,一转身又走了回去。
“你怎么知道整个沧州都没有人能制作这种东西?”
“制作这个并不难,只是整个沧州都没有制作这种物品的材质,这种又硬又弹的精致钢材,在整个大宋王朝也是十分奇缺的物品,你们要想在民间制作这种物品,我劝你们还是死了心吧!”
这句话让赵旭却来了兴致,顾不得自己形象,直接蹲在了这个楚姓汉子的身边。
“那敢问先生一句,可曾知道我们大宋什么地方能够购得这种钢材呢?”
“这种上等的百炼钢,除了官家工部里面有些许,其他地方根本没有。”
“那如果我能制作出这种钢材,先生能否制作这些器皿?”
“那是自然,这种粗略的物品,我稍时就能制作完成,只不过年轻人不要口出狂言啊!这种极致的钢材,岂能是你说做就能做出来的东西?”
赵旭看了看面前这个人,又看了看他这个破旧的草棚,再看了看他那个打铁用的破炉灶,也叹了一口气。
“就算我做出这等弹簧钢来,就依照你这里的设备,也无法制作完成,唉,我还是到其他地方去看一看吧!”
赵旭说着话就想站起来,没想到这个姓楚的汉子一把抓住了赵旭的衣服,愣是没让赵旭站立起来,从这一点更加证明了,这个男人的手臂上十分有力气。赵旭挣扎了好几次,都没有移动自己的身体,也只能老老实实的蹲在这里。这时候这个男人再一次开口询问。
“我也不和你这个小孩子计较,只要你能拿出我需要的那种精致钢材,我自当给你做出图纸上一模一样的东西,而且只要你能拿出来这种钢铁,我绝对不收你一文钱的手工费。”
赵旭看这个人口气这么大,自己那种脾气也随机升了起来。
“我原本以为大宋王朝如此富庶,像这种普通的钢铁随处可见,没想到做一个简简单单的弹簧,竟然还要我自己亲自冶炼钢铁才行,简直就是笑话,不过要想制作这种钢材,我也没有现成的炉具,制作炉具冶炼钢材终归还要一段时间。
看样子我还要回去一趟,但过一段时间,我做出钢铁再来找你。”
赵旭是讲出了自己心中的实话,毕竟上午他在那些售卖钢铁的铺子里,就已经有了一种想法,因为那些店面里随处可见的都是一些生铁,基本上不会有钢材出售,看样子宋朝已经有能力大量炼铁,但是炼钢的能力还很弱,再加上刚才这个姓楚的大汉所说的话,整个大宋王朝都没有几个地方能够生产钢材。
所以赵旭要想生产钢材,只能回去建造一个简易的炼钢炉,再按照不同比例熔炼一些钢铁即可,说着简单制作起来自然也非常的复杂,再加上制作钢炉少说也要十天半个月的时间,所以赵旭才这么讲话。结果赵旭的这句话刚刚说完,地上的这个楚姓大汉哈哈的大笑起来。
“我就说你这个小孩子没有什么真正的能力,竟然敢跑到我这里吹牛,你还能制作这样精致的钢材,还要回去很长时间,你走就是了,我也没有强行拦你。
你这个年轻人在我面前说这等大话,又能有什么作用?”
结果他这一笑,却直接把赵旭气了个够呛,刚想和他狡辩,才反应过来,自己是来自于后世的头脑,在这个王朝里,可能没有一个人相信自己,能够制作出这种坚硬而且有弹性的钢铁。既然这个大汉现在如此嘲笑自己,看他说话的态度,好像他的心中还有一些手艺存在,干脆自己就试探一下。
赵旭也不说话,从怀中把自己设计的龙门吊,和其他工具的图纸拿了出来,直接递到这个汉子的手中。
“这是我设计的一些工具,你看看你能制作哪几个?如果你能做成的话,我可以高薪把你请到我的家中,让你亲眼看我如何把普通的铁水做成弹簧钢。”
楚姓大汉接过赵旭的图纸,随便看了一眼,就开始观看下一张,结果当他看到第三张图纸的时候,竟然直接坐了起来,手中的酒葫芦也放在了一边,两只手把赵旭的这些图纸再一次仔细摆在眼前,刚才还黯淡无光的那只眼睛,这时候却变得炯炯有神。
当他看完赵旭所有的图纸之后,直接转过脸,仔细的观看着赵旭的五官模样。最后十分稳重的说了一句。
“这些物品是你设计的,你做这些物品又要干什么?”
“我准备自己开办一个船坞,可是按照以前制作船只的那些手段,制作出一条大船来,需要很长的时间,所以我准备在新建这个船坞的时候,提前在船坞里装上这些方便的工具,一方面可以减轻大量的工人,一方面可以大大提升制造船只的时间。
只不过这些物品都需要钢铁打造,既然现在市面上买不到钢铁,看样子我要费一些时间,自己搭建一个冶炼钢的高炉,到时候我自己有了成品钢材,制作一些其他的工具也方便一些。”
“你说什么?你真的准备回去建造炼钢炉吗?你真有能力做出这上等的精致钢材来吗?”
“赵某自认建一个炼钢炉,生产一些钢材还是有能力的,只不过,按照现在人们的生产能力,建造的钢炉不能太高,而且还要很长一段时间,如果能够建设我所需要的那种高炉的话,一日生产几万斤钢材都非常的容易。”
赵旭这句话讲完,这个楚姓的汉子直勾勾的看着赵旭,竟然愣在了那里,此时他已经意识到这个小年轻确实有一些能力,并不是在和自己吹牛,但是这个年轻人嘴中所说的那些术语,自己明明听清楚了,却又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难道这个年轻人能够把普通的生铁炼成精钢吗?
赵旭看他一脸疑问的样子,干脆又问了他一句。
“你如果不信的话,可以现在跟随我一起回家,所有的吃喝用度我全包,过上几天你看我能不能搭建出炼钢炉来,如果你看我做的不像是那个样子,你自行离开也只是浪费了几天时间,到时候你走,我绝对还会付你回家的路费。”
“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可以把那些普通生铁炼成精钢?你如果不嫌弃我是一个瘸子的话,我就跟你回去,只要你能把那种精钢制作出来,我就免费帮你打造这些工具出来。不过你要管饭。”
“那我们就一言为定,只要你能够把我图纸上的物品制作出来,不要说吃饭,我每日里保你有酒有肉。”
“你此话可当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好,好,那我就跟你走一趟。”
说着话,这个姓楚的汉子直接从地上爬了起来,当他站立起来之后,才发现他的左腿应该有伤,明显走路有些颠簸。如果赵旭却不在乎他的身体外形,而是关心这个人有没有这种真实力?
赵旭这一天下来,无论是那些售卖钢铁的铺子,还是其他的铁匠铺,基本上没有人能看懂自己的这些图纸,甚至有些铁匠在自己再三解释下,都无法理解这种物品需要如何制作,结果这个汉子根本无需问自己,就能看懂自己这些图纸的制作工艺,从这一点上也能肯定这个铁匠有能力。
所以赵旭也决定赌一把,把这个沧州市的铁匠带回自己家中。毕竟,他已经观察了这个铁匠的一举一动,发现他确实有一些潜力和才华。而且,如果这个铁匠真的能够成为一名优秀的工匠,那么对于赵旭来说也是非常有益的事情。当然,如果将来这个铁匠达不到自己的要求,那么也不会浪费太多的米粮饭菜。
毕竟,按照赵旭现在的家业来看,还不差一个人的饭钱。因此,赵旭决定把这个铁匠带回家去,并给他提供一个机会展示自己的才能。如果他能够成功地打造出高质量的武器或工具,那么赵旭将会给予他更多的支持和帮助;但如果他不能胜任这份工作,那么赵旭也会及时止损,让他离开自己的家也就算了。这样一来,既可以避免浪费时间和资源,又能给对方一个展示自己的机会,可以说是一举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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