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乡民们的全程见证(渴望)下,傅家军送了五车粮食去了五个村庄。
里正将粮食分给了面黄肌瘦的乡民们,嘴里却说是皇帝陛下赏赐。
乡民又不傻,之前听说傅家军都两个月没发粮饷了,皇帝怎么可能这时候给百姓赏粮?!
只可能是傅家军“从牙缝里”节省出来的!
之前全程跟车的百姓将一切看在眼里,立刻就有人大声将事情经过都说了出来。
乡民们一听,都惊呆了!
傅元帅为了给自己这些人弄一口粮食,居然宁可背负天下骂名,也要留下东山王送来的粮食?!
而且傅元帅一颗粮食都没截留,全都送给了素未谋面的寻常百姓?!
乡亲们感激涕零,好些乡民接过粮食就跪下了,朝着傅家军营帐的方向哐哐磕头。
“傅元帅是好人哪!”
“傅元帅是活菩萨啊!”
“我家以后要给傅元帅立长生牌位……呜呜呜……”
副将至此才反应过来:傅忠海居然打的是这个主意。
用东山王的粮食,打着皇帝的名号,给自己刷好感!
元帅果然狡猾!
怪不得能当元帅……
这边百姓领了粮食,回家纷纷加点野菜熬粥喝,那边傅家军却在用猪油炒菜拌饭吃。
还热乎的猪油炒酸菜,拌在饭里,猪油的香激发了酸菜的香,再包裹在饭粒上……香得能让人把舌头吞下去!
尤其那些个在擂台赛中比武赢了的将士,他们的猪油炒酸菜里头,居然还加了油渣!
当他们嚼着嘎吱嘎吱作响的油渣时,那动静让旁边的人纷纷侧目!
这他娘的,也太馋人了!
自从这几天他们离开了雍州泰州,越靠近京城,油水就越少……
如今不仅吃不到,还要听声音……身体和精神双重折磨!
等猪油酸菜拌饭吃完了,他们不舍得就这么洗碗,纷纷去加一碗开水,将碗底的油花洗出来,珍惜地喝下去。
这可是猪油啊!
不能浪费。
一丁点都不能浪费。
傅辰安将他们的样子看在眼里,不由自主想起了肖迎春洗碗的场景。
肖迎春他们那个时代,有一种“洗洁精”,是专门用来洗碗碟上残留的油渍的。
肖迎春跟自己一起吃外卖的时候,那外卖的菜肴也会放厚厚一层油。
肖迎春吃完了里面主要的肉之后,会将饭盒连同吃不完的配菜和油汤一起,都丢进垃圾桶。
他现在都记得第一次看到肖迎春丢外卖盒时,他很想让肖迎春将盒子里的油汤都给他拌饭。
后来他舍不得肖迎春再倒掉,就会用一个大盆,等肖迎春将要吃的饭菜拨出去后,全部倒进一个大盆中,一点不剩地给吃干净。
那么多人家随手丢弃的东西,却是傅家军将士求而不得的。
这就是时空的差异。
傅辰安越发坚定了要去肖迎春那边“薅羊毛”的决心。
心里盘算着,傅辰安又巴巴地往肖迎春的时空超市去了。
而大梁朝的皇宫中,皇帝却气疯了!
他整个人上身前倾,盯着下面汇报的禁军统领:“你是说,那个逆贼,竟然给傅忠海送去了五车粮食?!”
禁军统领戴志芳忍不住提醒后续:“傅元帅没有让粮食进军营,直接以陛下的名义,送去了附近的山村,分给了山民。”
“还特意宣扬,是陛下怜悯百姓,赏赐下去的……”
皇帝气得用力拍龙头扶手:“他那是沽名钓誉!”
“他若是真的为朕的名声打算,他不该把粮食先收进去,再拉出来送给村民吗?”
“就在大营门口、百姓面前,他这样做,不是打朕的脸吗?!”
戴志芳腹诽:如果将粮食直接收进军营,您可就该说他们串通一气,就坐实了傅家军叛变的名声了。
嘴上戴志芳却恭谨无比:“陛下,那接下来,对傅家军该如何处置?”
皇帝陛下:……
处置个屁?!
现在只有傅家军还做做样子,一副准备攻打东山王的架势。
其他将领却一个比一个软脚虾,根本不敢应战,连样子都不做,都看热闹呢!
京城附近的军队必须全部留着拱卫京城和皇宫,根本不敢往外派。
如果这时候为这点事情处置了傅家军,谁还会帮他阻挡叛军?
皇帝伸手扶额,只觉得太阳穴一跳一跳地胀痛。
戴志芳也没追问下去,只是安静地站着,当一尊合格的门神。
过了良久,皇帝终于有气无力地起身:“摆驾清凉殿。去齐妃那儿。”
戴志芳:“喏!”
按理来说禁军无事不能在后宫瞎转悠,可皇帝现在是惊弓之鸟,命戴志芳每日跟着。
他无奈,也只能默认这条规定不存在。
最近皇帝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被傅忠海父子刺激了,常会去齐妃那里待一会儿。
去了也不干什么,就是两个人坐在一起,干巴巴地说话。
从齐妃处“话疗”出来,皇帝总能安心一段时间。
从前弃之如敝屐的齐嫔,突然就成了皇帝的解语花,不仅晋升为妃,还各种赏赐,还能动辄见圣颜……
也怪不得宫妃们嫉妒。
话疗又开始了。
皇帝今天有点癫,眼神灼热中透着阴郁。
“蓉蓉,你说,傅忠海是不是因为你,才想造反的?”
齐妃吓得一骨碌滚下椅子,跪在了地上:“陛下,臣妾成日在这后宫中,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皇帝笑得诡异:“朕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朕这不是来跟你商量吗?”
齐妃一脸茫然:商量?咱有资格跟皇帝商量吗?!
这是拿我脑袋开玩笑呢?!
齐妃果断磕了个响头:“臣妾对陛下一心一意,对那傅忠海绝无半点情意!”
皇帝却上前,温柔而坚定地将齐妃扶了起来:“朕没有怪你的意思……”
齐妃略微安心:只要不怪自己,怪谁无所谓。
皇帝却又突兀地问:“蓉蓉你说,若是朕让你生的老七当皇帝,傅忠海是不是就能一心一意辅佐朝廷?不再助纣为虐?”
齐妃刚落座的屁股一骨碌又滑下去了,跪在地上,笑得比哭还难看:“陛下,臣妾和绪儿真的没有非分之想……”
皇帝这次没再说话,也没有再扶起齐妃,坐在上首神色阴沉地发呆了半晌,悄然起身离去。
等人走远了,宫人才强忍了听到秘辛的内心惊恐,上前扶起腿都跪麻了的齐妃。
“娘娘……”
齐妃有气无力地坐在椅子上,由得宫人给自己又敷又揉地抢救膝盖,双目空茫。
皇帝刚才的话,在她脑子里魔音一般绕,一遍又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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