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妨玉心里有了底,离阅兰轩的人远远的,就是这几天赵妨兰主动上来挑衅,赵妨玉和赵妨锦都一笑而过。

    节后刚下过雨,赵妨玉带着自己新调出来的桂子香过来送给赵妨锦。

    赵妨锦正在试绣房送来的新衣裳,看到赵妨玉拎着小盒子进来,立刻把衣裳放下,去看她手里的盒子。

    “不怪阿娘喜欢你,你真是每回送东西都送到心坎上。”雕花的镂空小盒子里装着一个陶瓷彩绘的胭脂盒子,上面画的正是八月桂花一枝金黄,枝繁叶茂的从边上斜斜生长出来的欢腾模样。

    赵妨玉跟着赵妨锦坐到窗边的梨花木板凳上,笑的眉眼弯弯:“那这礼也太好送了些,大姐姐就喜欢桂花,凡是送了桂花相关的玩意儿大姐姐都喜欢,也好哄了。”

    赵妨锦嗔怪的瞥了赵妨玉一眼,实在喜欢着调出来的香料,又忍不住欢喜道:“你当谁都跟你似的,做什么都好?当初绣花还不如小五,如今也差不多了吧?”

    赵妨玉点头,一点也不谦虚:“五妹妹爱玩,我年纪大些,如今多练练还跟得上。”

    赵妨玉也不算藏拙,绣花这事大多看天赋,但勤能补拙,她们又不是指望绣花讨生活的绣花娘子,只要能做到七八分也就足够了。

    赵妨玉耐得住性子,肯下功夫,但凡做事总是能沉浸其中,这一点大娘子私下已经跟赵妨锦说过好几回了。

    从前大娘子还不愿意让赵妨玉亲近赵妨墨,如今这性子显露出来,大娘子也常常在两人学管家时让赵妨墨坐在一边玩,就是指望让赵妨墨沾一沾赵妨玉这沉稳的性子。

    “你抓紧让绣房做些几身衣裳出来,下个月,咱们说不定得去表姐那边上学。”

    赵妨玉疑惑道:“我们自己家也有家学,为什么要去表姐家里?”

    赵妨玉样子可爱,问话的模样也是满眼水润润黑亮亮的看着你,可怜可爱,半点生不起厌恶。

    赵妨锦把送来的香料当即点上,素白的手顺道在赵妨玉脸上捏了一把:“这话我只跟你说,你可别别告诉别人。”

    赵妨玉点头如捣蒜:“绝不告诉旁个。”一扭头,连跟着的丫鬟都赶出去了。

    赵妨锦笑弯了眼,把自己身边跟着的丫鬟也喊了出去,两个小姐妹自己坐在窗前点茶说话。

    “表姐的年纪到了,国公府的意思,是想要送表姐入宫。”

    赵妨玉眼睛瞪的老大,据她所知,如今的皇帝说不上年迈,但是也绝对不年轻,将近四十,最大的儿子已经十八。

    孟言真这回入宫,不上不下的,如果是嫁给皇子还好,要是入了皇帝后宫……那可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赵妨锦接着道:“姑妈给表姐找了从前侍奉孝贤皇贵妃的掌事宫女做表姐的教引嬷嬷,喊我们家的姑娘一道去学。”

    “姑妈家的女儿家多,连庶女都来上课了,姑母便喊我们也去,自家的好处,总好过让外人拿。”

    赵妨锦半点不在意自家的话有两分影射赵妨玉,赵妨玉也不在意,白嫩嫩的小姑娘黑亮的眼睛瞪的圆圆的,似乎还有些不可置信的模样。

    “消息母亲还没传出来呢,你先赶紧去做几身新衣裳,不用多华丽,毕竟是上学穿,免得叫阅兰轩的人抢了先,到时候事到临头找不出好衣裳穿,反而叫阅兰轩的比下去,落了下乘。”

    赵妨玉点头说好,想想自己屋头还有好几匹大娘子赏的夏布,只是颜色不好,于是喊人抱来给赵妨锦参考。

    这几匹布不是不好,而是太好了,好的她不知道该怎么做衣裳才能低调些。

    尤其是有一匹是石榴红遍地金的布料,这样的布料往常府里也就赵妨锦能穿一穿。

    今年赵妨锦嫌弃自己大红色的衣裳太多,这布料又做不出多少花样,就留了下来,又不想着布料被赵妨兰和赵妨云拿走,就让大娘子赐给了赵妨玉。

    只是赵妨玉往日都穿浅色的衣裳,这样艳丽的布料,她还真找不出什么来搭配。

    这料子赵妨锦熟悉,一报过来,赵妨锦就跟赵妨玉规划好了,绣房的人得了吩咐,当天晚上就开始做。

    果然,赵妨玉的衣裳做了一半,大娘子就把要去国公府上课的消息公布出来。

    阅兰轩和平波院都炸了锅,尤其是平波院,两个姑娘都要去,绣房又转不过来,上上下下都在发愁。

    第二天晌午,赵悯山就到了清平院。

    “今年府里的姑娘要去国公府上课,公中也做些表示,绣房的人就先不要动了,喊扬州慢的绣娘来给府里的姑娘们都做两身衣裳。”

    大娘子低头点茶,干脆的茶叶被放入石碾细细碾碎,大娘子不出声,赵悯山的话音落下,屋里安静的落针可闻。

    直到茶叶碾好,大娘子筛茶粉时才语气轻柔的回道:“怕是不好,这个月扬州慢抽不出空子。”

    “国公府月初在扬州慢下了一笔大单,礼国公府也在给家里的孩子备嫁,扬州慢的绣娘一直到月底都抽不出空子。”

    赵悯山眉头一皱,显然是没想到自己为平波院安排好的退路居然走不通。

    大娘子的嗓音轻轻柔柔:“别说是扬州慢,就是有名的绣坊近来都赶着绣嫁妆呢。”

    “这两年京城厚嫁之风愈盛,姑娘家的嫁妆更是从年头绣到年尾,好绣娘不好找,都是抢着空做的。”

    “要不是知怀的聘礼早已备好,否则这档口还真拿不出。”

    赵悯山自己就是在户部任职,显然也明白,被大娘子一提就明白其中关窍。

    大娘子好看的唇角抿处一抹笑,崔妈妈适时递过来净手的巾帕:“有名的绣房不好找,但是咱们自家倒是有一个绣房,只是刚经营起来,还没多少名头。”

    “绣娘的手艺都是好的,从苏州和蜀地找来的好绣娘,大老爷若是怕府里的绣房忙不过,大娘子的铺子也顶一顶。”

    没等赵悯山发问,大娘子就施施然道:“这原是给锦儿预备的嫁妆,才新置办的产业,没什么名头,不过给家里几个姐儿做衣裳倒尽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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