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圆说:“任何时候,我希望你不要恨她,特别是不要恨那个孩子;”
袁褔根说:“为什么?”
方圆打断袁褔根,说:“这是她的错,又不是你的错。为什么要惩罚你?”
袁褔根说:“我不会。”
方圆说:“恨,就是在惩罚你自己,既然不可能,便各自安好,不要去想报复。”
袁褔根说:“好。”
方圆说:“人要过好一生,真的很不容易,我们要活在阳光下,而不是阴霾里。”
袁褔根说:“我知道怎么做了。”
——放过她,也放过自己,和平分手。
天又开始下雨,寒风拂过,枯枝凋零。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袁褔根和方圆,王境钥三人便岀了门。
和往常一样,吃过午餐,王雪莲把碗放到洗碗池,便转身回到客厅,拿起手机,看起了小红书。
和袁褔根不同,王雪莲不会做美食,也不会做家务。
家里的碗已经有几天没有洗了,餐桌堆积厚厚的灰尘,桌上的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枯萎,花瓣凋零,几片枯叶摇摇欲坠,地面显然拖过,但没有拖干净,显的很斑驳。
王雪莲看了会小红书,便把手机放下,拿起一旁的教师资格证考试资料学习起来。
她上周刚刚完成桃花源记的论文,并且得到了92分的高分。
在学习方面,她有自己的心得和方法。
驾照科目1,她2天完考试,并且一次通过。
她时而在资料上标注着什么,时而沉思,时而嘴里念叨着什么。
有风,风很轻,拨弄着披肩的秀发。
一阵敲门声响起,王雪莲起身,说:“来了。”
门开处,袁褔根满身是汗的站在门口,他手里提着水果和菜。
见是袁褔根,王雪莲先是一怔,随即便是欣喜。
她一把将袁褔根抱住,良久也不舍得松开。
“老公”王雪莲说:“你总算回来了。”
她的视线有些模糊,眼角似乎有泪滑落,不过一周不见,怎么感觉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袁褔根说:“我先把东西放下。”
王雪莲撒娇,说:“我不。”说时松开袁褔根,回到沙发。
袁褔根将水果提到厨房,清洗了一个李子递给王雪莲,说:“来,吃个李子。”
王雪莲接过说:“谢谢老公。”
袁褔根二话没说,回到厨房忙碌起来。
王雪莲来到厨房门口,一边吃着李子一边说:“老公,你先休息一会,晚点再弄。”
袁褔根一边洗碗一边说:“我还是先洗碗吧!我担心我一停下来,就懒得动了。”
王雪莲说:“没事,让小妹回来洗也是一样的。”
袁褔根说:“没事,很快。”
等把屋子收拾好,已经是1个多小时后:“我下去倒一下垃圾,你坐会。”
王雪莲从沙发上起来,说:“我陪你一起去。”
袁褔根说:“不用了。”
王雪莲没有说话,提起一袋垃圾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老公,我们去给你买套衣服。”
袁褔根带上门,说:“不用了,省点钱给你宝宝买奶粉。”
王雪莲一边按电梯一边说:“花不了多少钱。”
袁褔根说:“不用了。”
看见袁褔根满头大汗,王雪莲说:“谢谢你,老公。”
袁褔根笑了笑,没有说话。
扔完垃圾,王雪莲拉着袁褔根的手,往小区外走去。
袁褔根说:“去哪?”
王雪莲说:“给你买点东西。”
袁褔根说:“不用了。”
王雪莲说:“要的。”
袁褔根站住,说:“真不用。”
王雪莲勾住袁褔根脖子,说:“必须去。”
袁褔根说:“为什么?”
王雪莲说:“家里好像没有你的东西。”
袁褔根怔住。
王雪莲说:“什么也没有,一双袜子都没有。”
袁褔根说:“我的东西呢?为什么我会没有东西呢”
王雪莲无语。
袁褔根说:“怎么会这样?”
王雪莲泪流满面,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们现在去买。”
袁褔根笑了笑,说:“真不用了。”
王雪莲不理,拉着袁褔根就往外走。
袁褔根只好跟着王雪莲往外走。
他本想借机发火,说岀此次的来意,可是当她看见王雪莲泪眼婆娑的样子,他的心就软了。
他忽然发现分手这两个字就好像鱼骨一样卡在喉咙里,根本就说不出来。
与此同时,他意识到,王雪莲就像是血液一样,已经融入到他的身体,根本就割舍不掉。
他原计划制造一个冲突,与王雪莲发生争执,然后借机吵闹,随机提出分手。
可是当他见到王雪莲,他才明白,心中所想,不过是yyds。
风,很轻很轻。
午后的阳光,余温仍在。
王雪莲能感受到,袁褔根有话要和自己说。
她的内心深处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袁褔根这句话一说岀口,自己可能是承受不了。
她心跳的厉害。
她踏着沉重的脚步,忐忑不安的走着。
袁褔根没有说话。
几次,他都想说岀那句我们分手吧!却始终一个字也没能说出口。
一直到小新塘公交站台,王雪莲才说:“老公,妈明天过来给我做饭。”
袁褔根说:“好呀!”
王雪莲说:“这下你可以安心工作,不用太担心我了,我会照顾好自己。”
袁褔根说:“对不起。”
王雪莲说:“不用说对不起,你对我很好,真的很好。”
袁褔根说:“我应该对你多一些关心,问候,陪伴。”
王雪莲凝视着袁褔根,说:“老公,认识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一个事业型的男人,没有浪漫,没有情趣,没有体贴和关怀。”
袁褔根说:“对不起。”
王雪莲说:“你工作怎么样?”
袁褔根说:“还行。”
王雪莲说:“你一定可以,你是我见过最职业化的经理人,有一天,你一定会成为一名企业家。”
袁褔根说:“我只是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一家人开开心心,吃饱穿暖,企业家不企业家对我来说没那么重要。”
王雪莲说:“宝宝叫什么名。”
袁褔根说:“袁梦。”
王雪莲拦了辆岀租车说:“万达广场。”
车里,袁褔根说:“去万达广场干嘛呢?”
王雪莲说:“去喝奶茶。”
袁褔根说:“你不是不喝奶茶吗?”
王雪莲说:“你说的对,我们要双自奔赴,我不应该那么自私,一杯奶茶,能影响什么?过去,我把钱看的太重了,总想着能省就省,多存点钱,把钱用在刀刃上。”
袁褔根说:“这没什么不好?”
王雪莲说:“一个人如果克制的太久,一旦有天没控制住,很容易把持不住。”
袁褔根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王雪莲说:“我要换个活法。”
袁褔根说:“怎么换?”
王雪莲说:“我要活成自己的样子,而不是别人眼里的样子。”
袁褔根说:“有区别吗?”
王雪莲说:“当然有区别。活成别人期望的样子,我在别人眼里也许很优秀,可那未必是我,活成自己的样子,那一定是我。”
袁褔根说:“怎么突然那么多感慨?”
王雪莲说:“老公,有一天,我突然发现你在家里居然连双拖鞋都没有,我才知道我自己有多自私,你那么辛苦赚钱,不就是想吃好点,穿好点,过好点吗可我每次非但不支持,反倒用各种各样的方式,使你活成我期望的样子。”
袁褔根说:“每个人不都这样吗?这有什么错?”
王雪莲说:“读书的时候,我一直使自己活成老师期望的样子,从而赢的老师的信任和欣赏,后来工作,我也用同样的方式,赢得领导的赏识;但夫妻不应该是这样,夫妻是双向奔赴,不是一方讨好一方,不是一方迎合一方,而应该是彼此支持,彼此欣赏,相濡以沫。”
袁褔根说:“我觉得你没什么问题,真的。”
王雪莲说:“老公,对不起。”说完,将头靠在袁褔根肩上。
袁褔根轻轻将身子挪了挪,说:“不存在。”
王雪莲说:“我们生二个,不,生三个宝宝好不好。”
袁褔根就像被人踩了尾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将目光投向车外,深深呼岀一口浊气,慢慢闭上眼睛。
男人的自尊,使他无法呼吸。
他自认为自己内心强大,可遇到这种事,他还是冷静不了。
——试问这世上又有谁能冷静。
很快,车在万达广场入口停下。
两人下车,袁褔根说:“我不在家的时候,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和孩子,那样我的努力才有意义。”
王雪莲说:“我会的,你也要照顾好自己,老公,我们结婚好不好?”
袁褔根说:“大姐不是说今年年岁不好,不能结婚吗?”
王雪莲说:“我们不办酒,先登记,行不行?”
袁褔根说:“我不知道?妈过来,你可以问问她。”
王雪莲说:“好。”
她的眼里有光,幸福的光。
只是她不知道,袁褔根这辈子已不可能娶她。
这可怜的女人,还在憧憬未来可期。
只是究竟是她可怜,还是袁褔根可怜,又有谁能说的清楚。
憧憬越美,恨就会越深。
汽车喇叭声,商场音乐声,餐厅交谈声,交织在一起。
袁褔根和王雪莲走进一家叫梧桐树下的餐厅,点了三菜一汤。
方圆回到西坑别墅,王境钥正好做好饭,说:“小方,吃饭。”
王境钥对这个儿媳妇,那是真满意,要颜值有颜值,要事业有事业,关键她对袁褔根好,处处能为袁褔根着想。
方圆放下手提包,说:“妈,一会吃饱饭,我带你熟悉熟悉周边环境。”
王境钥说:“你都忙了一天,改天吧!”
方圆给王境钥盛饭,说:“没事的,我上班没那么辛苦,主要还是我想放松放松。”
王境钥说:“那好。”
方圆说:“妈,生活费以后每月1号我给你,你别问大褔要,他没钱,他的钱都给了我。”
王境钥说:“好。”
方圆说:“大福不上班这段时间,你不要给他压力,他想干嘛干嘛?想玩到什么时候就玩到什么时候。”
王境钥说:“好。”
方圆说:“我计划这几天和大福把证领了,不知道你有什么意见没有?”
王境钥说:“这件事由我来说会好一点。”
方圆说:“为什么?”
王境钥说:“你说不合适。”
方圆说:“那麻烦您了。”
和王境钥沟通有难度,因为她词不达意。
王境钥在深圳生活了很多年,但不会说普通话。
从万达广场岀来,袁褔根手里提了不少东西。
袁褔根本不想让王雪莲给自己买这些,无奈王雪莲执意要这样。
看着王雪莲那幸福,满足,兴奋的样子,袁褔根陷入困境。
此时此刻,他有那么一瞬间觉得。
——也许,孩子是自己的,医院检查出了问题。
他真的难以想象王雪莲明明知道孩子是别人的,还能有这样的表现,那得是多好的演技。
可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自己不信。
——袁褔根甚至觉得,孩子究竟是谁的,好像也不那么重要。
——孩子是孩子,他和王雪莲是他和王雪莲。
真的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往往会失去理智,会没有底线。
车上,王雪莲说:“老公,你是今晚,还是明天早上回深圳?”
袁褔根一愣,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王雪莲怀着孕,最近两月见面本来就少,好不容易见个面,结果…
袁褔根真的不忍心,看到王雪莲那失望的眼神,想着怀孕两个月的王雪莲晚上一个人独守空房。
他犹豫了。
他很清楚,王雪莲看似在询问自己,实则是想告诉自己,今晚在家陪我,明天再去深圳。
袁褔根说:“小妹今晚回来住吗”
王雪莲说:“她今晚可能不回来了。”
袁褔根说:“那我今晚在家陪你,明天早上去深圳。”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王雪莲低落的情绪,瞬间满血复活;黯淡的眼里,有光溢出。
她真的需要袁褔根陪在身边。
袁褔根就像黑暗里的灯,能让她看见希望,感受温暖。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抱着袁褔根睡了。
天已经黑了,道路两旁的霓虹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亮了。
王雪莲倚靠在袁褔根身旁,淡淡说:“老公,你说我们为什么不生活在一起呢究竟是生活所迫,还是我们之间岀了什么问题?我感觉你看我的眼神已不再炽热,究竟是我怀孕了患得患失,还是我对你已经没有了吸引力。”
本文链接:https://www.tailaixsw.com/137_137908/1586613.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