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国求见李斯先生,求李斯先生相见。”
自打李斯成为了长安君成蟜的门客之后。
这还是除了吕不韦派系之外第一个来单独拜见他的人。
李斯有些拿不准这人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但看到他身上明显的韩国服饰,李斯立刻明白了,这是敌国派来的奸细。
李斯下意识就想拒绝这次见面,但又想到成蟜跟他说过。
只要这个人有才,无论是不是他国奸细都可以引荐过来。
虽说李斯不明白程骄哪来的自信,他可以把这些敌国的奸细都变成自己的人。
可长安君敢说这话,必然是有一定底气的,不如见见也好。
“劳先生在外等候一阵,李斯刚起床,蓬头垢面无颜见先生。”
李斯派人传话出去,心里却在盘算着如何应对这个郑国。
郑国来见李斯本就存了投机倒把的心思。
在韩国的时候,他就听说过长安君乃是大王最喜欢的弟弟。
朝中的地位比吕不韦还要高。
吕不韦虽然是权倾朝野的丞相,但在长安君面前依旧败下阵来。
他既然已经被韩国给驱逐,大可不必在管韩国君臣如何。
纵使他可以行离间之策可又有何用呢?
无奈韩国弹丸之地,君主刚愎自用,公子异想天开。
韩国的灭亡已经是板上钉钉的。
本来他还在思索该如何脱离朝堂,成为一个普通百姓。
但现在看来,他得感谢韩王派他来秦国当卧底。
据他所知,秦国修渠是为了保秦国百姓不受水患侵扰。
他在韩国时干的也是这种利国利民的事儿。
能有这样为国为民的心思,想来秦国的君主应该比韩国的那父子要有远见的多。
不过,郑国虽然有为国为民的心思,但他也要看一看这秦国的君主值不值得他效忠。
毕竟那长安君的名声可不怎么好。
他不能刚从韩国那个火坑里跳出来,又入了秦国这个火坑。
虽说他们匠人算是末等,但他也有技术在身,如果离了他,秦国想修渠之事,可能要事倍功半。
李斯整理好衣冠,走出房门,见到郑国时,他微微一笑,眼神中带着一丝审视:“郑先生,久闻大名,不知有何指教?”
郑国见李斯态度温和,心中稍安,但依旧保持警惕。
“李斯先生,郑国有事相询。
听说李先生是长安君的近侍,郑某有一技之长,希望能为秦国效力。”
李斯点了点头,示意郑国坐下:“郑先生请讲,有什么专长?”
郑国深吸一口气,决定开门见山。
“郑某在韩国时,曾主持过多项水利工程,对修渠筑坝颇有心得。
如今韩国难成大器,郑某又遭奸人陷害无处可去。
恰逢看到秦国的招募令,这才不远千里来到秦国,希望能为秦国修渠,造福百姓。”
李斯听后,眼中闪过一丝兴趣:“修渠筑坝?
这正是我大秦急需的人才。
长安君也曾提到过此事,若郑先生真有此能,我愿意引荐。”
郑国见李斯态度诚恳,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
“多谢李斯先生。
郑某愿意为秦国效力,但在此之前,郑某希望能见到长安君,以表诚意。”
李斯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郑先生的要求合情合理。
长安君明日会去他未婚妻那议事,就在隔壁,我可以安排你明日觐见。
但在此之前,希望郑先生能牢记本心。”
郑国点头应允:“多谢李斯先生。”
李斯送走郑国之后他就匆匆忙忙的进了宫。
这可是他第一次在长安君面前引荐人,虽说这人有可能居心不轨,但这并不妨碍这人有才呀!
“长安君大喜,长安君大喜呀!”
还未进殿李斯就说出了恭喜程骄的话。
可李斯哪知道嬴政也在这儿。
只不过嬴政现在极其讨厌这个明知道他想要把他调走,却依旧赖在他弟弟身边的这个李斯。
于是秉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念头,嬴政悄悄的躲到了昔言殿的内殿里。
对于他哥这种小孩心性程骄是有一些无奈的。
但谁的哥哥谁宠着,他哥已经接下天下兴亡的重任。
难道他这个做弟弟的还要让他哥泯灭这最后一丝的童趣吗?
没有让寺人收起,他哥用的茶杯也没有改变宫室内的布局。
程骄是想要考验一下李斯。
李斯在程骄身边待了小半个月,也明白这秦宫之内的主子只有三个。
长安君,嬴政以及华阳太后。
至于陛下的生母赵姬,只能跟在华阳太后身边当一个应声虫。
纵使她可以上朝,她所表达的意思也是经过三巨头首肯的。
与其说她是太后,不如说他是个傀儡。
虽说这话有些大逆不道,但李斯知道这件事容不得他置喙。
进殿之后恭恭敬敬的对着程骄行了一礼,李斯脸上满是谄媚的表情。
“公子前些日子不是说要在秦国内招募有才之人吗?
今日有一韩国人来找李斯,说他在韩国之时经历过修渠筑坝,是一个水利大家…”
李斯的话说到一半就注意到程骄面前的桌子上摆了两个茶杯。
宫室内的坐垫也是按照会客的规制摆的放。
若是往常只有程骄一人的时候坐垫绝对不是如此摆放。
而且在这秦宫之内没有谁值得程骄以客之礼对待。
刚才他想要求见程骄之时还在外面等了一会儿,虽说时间不长他也没有见到有人离开。
仔细想象,外面守着的寺人似乎也比往常多了一两个。
一个惊人的念头出现在李斯脑海里。
他到来之前成蟜在跟嬴政谈话,而此刻嬴政应该就在殿内。
这个念头让李斯后背直冒冷汗。
他可以在程骄面前不庄重,因为他是成交的门客。
无论他如何讨好程骄都是应该的,毕竟他算是家臣。
可自嬴政向他发出朝堂的邀请之后,李斯明白程骄不会留他做家臣。
嬴政也绝对不会放任他这么个人成为他弟弟的门客。
他未来必定是要走上朝堂的。
能早上朝堂的必定不能是跳脱之辈。
他本就遭嬴政厌弃,如果再让嬴政给他安上一个行事跳脱的名头。
将来他在朝堂上的地位可想而知。
仗着嬴政不在面前,李斯朝着程骄悄悄眨巴了几下眼睛。
那意思是在询问“大王真的在这儿吗?”
程骄向来恶趣味十足,明知道李斯是在问什么,可他却不想给李斯回答。
“话说到一半怎么哑巴了?
不说是水利大家吗?
怎的不见你继续介绍啊?
还是说你觉得那人不过是沽名钓誉之辈?”
李斯何其聪明,见程骄顾左右而言他 当即就明白了嬴政真的在这。
仗着自己现在还没有走上朝堂,对这个大王也无需毕恭毕敬,李斯又恢复了之前的镇定。
看了一眼程骄面前摆着的茶杯李斯才开口。
“公子曾经说过,只要是有才之人,李斯若能找来。
无论其有何目的,公子都能将其驯服。
如今李斯找来了一位韩国出身的水利人才,不知道公子打算如何驯服他呢?”
程骄知道郑国乃是修渠的良才,可程骄也知道郑国乃韩国派来的奸细。
若是直接就用,难免郑国会做出一些什么蠢事。
况且修渠之事本就耗时,耗财,耗人。
若是有心之人,以郑国的出身作为攻击点,那是一打一个准。
“李斯,你可曾听过论语?
有道是,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
这郑国你知道该如何处理的吧?”
孔孟之道李斯当然熟悉。
但李斯实在不明白这句话跟郑国有什么关系呢?
况且郑国他远游是从韩国游至秦国,总归还是要回韩国去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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