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儿嬉笑着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那,姐姐,雪儿继续跑啦。”

    唐婉晚掐了下她的小脸,点头道:“好,去吧,不要累到了哦。”

    “好。”雪儿挥了挥手,一溜烟似的跑掉了。

    目送着雪儿离去,直到她消失在拐弯处,唐婉晚方才收回目光,重新坐回躺椅上。

    就在唐婉晚思考人生的时候,一则消息,悄无声息地席卷整个宣城。

    一生清正廉明的通判竟因意见不合被知州吴仁义设计杀害。

    只用了一晚的时间,便传遍了大街小巷。

    此时整个宣城,街头巷尾,男女老少,皆在低声谈论此事。

    更有甚者,一些以天下大义为己任的读书人已经暗中联结起来,准备去府衙让知州大人给说出一个说法。

    吴仁义虽身居高位,但面对这悠悠众口,此时也不得不慌了。

    更何况如今巡抚大人已入城,正午宴会时他必然会知晓此事,到时候若是不把责任推出去,他这脑袋也别想要了。

    “来人,来人。”

    吴仁义大声叫道。

    不多时,一名近卫便来到近前,跪地叩首:“大人。”

    “你带人出去,散布公告,就说通判大人途径古木山时突遇匪患,以身殉公,匪盗猖獗,意图谋反,本大人不日便亲自带兵,前去剿匪,为通判大人雪恨。”

    “是。”近卫拱手抱拳,然后便大步跑了出去。

    这是吴仁义深思熟虑后的决定,事已至此,祸水东引已是不易,他不确定祝家手中是否还有别的证据,若是将之逼急了,后果恐怕难以承受。

    所以,他只能退一步,将所有罪责一股脑推到山匪身上。

    很快,宣城各处都贴满了告示,百姓们看到后,都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此事一出,祝府立刻便收到了消息,不过却不为所动,只是静静等待事情的发酵。

    这吴仁义在宣城只手遮天已是常态,常常颁布一些不合理的法令,肆意增加赋税,百姓早就有苦难言,言论的洪流迟早将之淹没。

    到时候,因兵部尚书奉旨南巡,如此特殊的时期,吴仁义能否保住官位都犹未可知。

    所以此时最应该慌的是他吴仁义,而不是祝家。

    唐婉晚自然也尤为关注此事,早早就命人出去打探情况去了。

    现在的情况是在她意料之中的,引导舆论的力量在后世是公关部门的惯用手段,放到现在也是一样适用。

    想想看,如果真相只在一部分人口中传播,那么这些人定然会被立刻缉拿收押,直到他们再也无法说出真相。

    可如果将官府与山匪互通的书信公之于众,那便不可能有人会将所有百姓全都消灭,只能尽可能平民愤,还百姓一个合理的交代。

    让唐婉晚感到惊奇的是,祝清安居然也能想到这一层,竟比她这个重生者都不遑多让。

    这一点,让唐婉晚在心里为他默默加分。

    就在唐婉晚暗自表扬祝清安的时候,祝清安也已经起床,现在正在书房与祝行远议事。

    “清安,目前看来,你这一招效果不错,吴仁义此时应该暴跳如雷了,不过后面我们该如何?”

    祝行远捋了捋胡须,笑眯眯地问道。

    “后面无需我们再做什么动作,静观事态变化就好。”

    祝清安略微思索了一下,补充道:“不过还是要严密探查官府的各种动向,以防狗急跳墙。”

    祝行远点头道:“这是自然,吴仁义在宣城作威作福太久了,突遇如此变故,保不齐会使些更加下三滥的手段。”

    祝清安当然知晓这些,不过他也想不到吴仁义还能如何对付祝家,目前最佳的应对之策便是推卸责任,清剿匪患。

    与此同时,知州府衙。

    发布完告示的知州吴仁义独自端坐于太师椅上,面色阴晴不定,眼神里时不时闪过一丝阴狠,仿佛在做着什么决定。

    半晌后,他神色恢复如常,低声唤道:“秦师爷。”

    “大人,下官在。”旁边一小吏赶忙答应道。

    吴仁义挥了挥手,屏退一众丫鬟奴仆,随后说道:“你觉得,本府当如何?”

    常年奉在吴仁义左右,这秦师爷哪能不知道他是何意,毫不犹豫地答道:“大人应对绝妙,及时,目前看来百姓虽对此事抱有疑问,不过并未造成什么大的影响。待清剿完匪患,对百姓也是极有利的一件事,届时可得百姓赞扬,流言不攻自破。”

    像是习惯了这奉承的话,吴仁义闻言并无任何表情,只是淡淡地问道:“你说,巡抚大人会信吗?”

    “这……”秦师爷张了张嘴,俯身卑微地答道:“大人的心思,下官不敢妄自揣测。”

    “是不敢揣测?还是你早有答案?”

    吴仁义眼神冷冽地斜了他一眼,吓得他赶忙跪伏在地。

    “起来回话。”

    吴仁义收回目光,冷冷道。

    “是。”

    秦师爷哆哆嗦嗦地从地上爬起来,甚至不敢拍一下身上的灰尘。

    “说吧,本府不责怪你。”

    吴仁义再次开口道。

    一旁的秦师爷急得脑袋直冒汗,不过此时也别无他法,犹豫了一下,缓缓开口:“大人,现在那些书信已经传遍街头巷尾,巡抚大人必然已经知晓,可我们目前拿不出有力的证据来洗清嫌疑,巡抚大人会如何处置,犹未可知,大人须早做打算。”

    “继续说。”

    “依下官之见,不如备些金银之物,给巡抚大人偷偷送去。大人应该知道,近些年边关战乱,上头对银钱的消耗极大,此次南巡的主要目的恐怕就是为了银子。我们出些钱财,再出兵剿匪,也算是对此事有个交代,届时可望巡抚大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秦师爷恭敬地说道。

    吴仁义皱着眉头,沉思了片刻,说道:“就怕到时候要钱,又要命。”

    秦师爷呆呆地站在边上,不敢搭话。

    许久,吴仁义眼神阴鸷,低声呢喃道:“祝家,干的真好啊。”

    “准备笔墨,我修书一封,找人隐秘送出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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