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天气甚好,不冷不热。周成躺在后花园的亭子里,头枕着雪儿的大腿,慵懒地摊开双手,打了个哈欠,睁开眼睛瞄了一眼,见亭子外的风景美如画,点点头,选择继续睡下去。
“快起来,大懒虫,你都睡了快半个时辰了,吃完午饭你就开始睡,你是猪吗?”清儿在一旁看不下去了。
周成只当是耳边风,继续享受人生中美好时刻,如此好天气,如此美景,不睡觉那才是糟蹋美好的事物,浪费美好时光,其他人怎么样他不管,若是他自己浪费时间,想东想西,不好好睡觉,不静心享受这美好时光,他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
清儿气的想要要跺脚,但看到正在偷笑的雪儿姐,于是立即停了下来。扭头一看,发现其他人都迅速转过身去,顿时更气了。
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只是看着周成这么舒服的享受春日时光,她就很不爽。不过她没有耍什么大小姐脾气,自己气了一阵然后又自己好了。
清儿不再生气,也开始欣赏亭子外的美景。
时光就像流水,就这么静静地流淌着,让人一不小心就迷失其中,不过某人好像被时光之水呛到了,一下子猛然挣扎起来。周成捂住脑袋,有点不安,但不知这不安来自何处。外面的景色如旧,气温又暖了几分,但他已经无法再睡下去了。
“怎么了?”雪儿问道。
“我去一下练功房,晚上我们一起吃饭。”周拿没有选择回答,而是拿起已经凉了的茶壶一饮而尽,这才转身对成对雪儿说道。
“哼!假正经。”清儿看着他的背影,不知不觉嘟起了嘴。
雪儿见状笑了笑,四处张望了一下,见周围没有男性,她便偷偷学着周成躺了下来,追寻着周成刚才的视线看向亭外。看着亭外盛开的花卉,她只觉得内心宁静,刚想闭上眼睛,就听清儿带着醋味说道:“雪儿姐,你怎么学那个坏家伙啊!”
不知为何,听到清儿的声音,她反而更想睡了,于是顺从本能闭上了眼睛。
清儿狠狠地用鼻子呼出一口气。片刻之后,见没人注意这里,便学着雪儿的样子在另一边躺了下去,她尝试闭上眼睛,却怎么都睡不着,只能睁开眼睛,一会儿看雪儿,一会儿看亭外美景。
渐渐地,清儿也困了,缓缓闭上了她的眼睛。微风拂过她的脸颊,宛如婴儿轻吻她的肌肤,让她愈加放松,安然入睡。
练功房里,周成正挥汗如雨,他没有进行高强度持续性的运动,但他依然气喘吁吁,只因他每挥出一剑都拼尽全力。
《天心剑典》他后来反复研读后面还记得的部分,可是真的没用,他根本无法悟出一点跟剑法有关的东西。经历过秘境之行,他已经很清楚自己的手段对真传弟子而言根本没用,所以他只能拼尽全力挥出每一剑,以求能获得喘息之机。
刚才他莫名感到不安,他是不相信感觉这种东西的。但他若不来这里全力挥剑,把自己弄得筋疲力尽,那份不安会一直缠绕在他的心头,让他几天时间都不得安宁。
全力挥出的这一剑到底能起到多大作用,他也不确定,但他能确定的是,如果他不全力以赴,连跟人家同归于尽的机会都没有。
他没有将目光放在一般人身上,要对标就对标最强。他的目标一直是那些真传以及更高阶的修士。因为他很清楚到时候如果他叛逃了,他们是不会跟自己讲什么江湖规矩的,什么炼气期对炼气期,什么一对一,也就小孩才会相信有这种公平的战斗,能用高阶修士迅速摆平,干嘛还讲什么公平,公平有什么用,能吃吗?结果才是一切。
结果就是一切,周成也是这么相信的。所以自从他从秘境中从来,他就完全抛弃了自己之前的剑法,只练现在这一招:全力以赴的一剑。哪怕再遇到当初那个差点把他杀死的火系法术,他也要全力以赴,死就死吧,但死他也要切掉对方一块肉。
喘息渐止,周成全身肌肉绷紧,脑海回想那些威力巨大的法术,最后还是回想起那个差点杀掉自己的法术,他睁开眼睛,不再犹豫,往前跨步的同时挥出一剑。
“啊!”周成手中的剑落地,口中直吸冷气,不由自主地握住自己的手腕。他刚才在全力挥出剑后,又打算用力停下来,这自然会给手臂带来巨大的负担,以致于受伤,更主要的是他的剑很重,剑身浑圆,由重金属铸造而成,更像根棍子而不是像剑,这一柄剑是周成请人专门为自己定做的。
全力以赴挥剑一开始确实起到锻炼的作用,但随着他慢慢的适应了那个节奏,再加上挥剑次数的叠加,他的挥剑效果慢慢到达了瓶颈,他再也感受不到一丝的进步。他只能开始尝试用别的方法锻炼,在全力挥出之后停下就是其中之一,他想锻炼自己的掌控能力,希望能将这全力以赴的挥剑掌控自如,但这方法太野蛮了,次数一多他也得受伤。
这方法不能说毫无作用,但锻炼效果其实很有限,若非他遇到了瓶颈,他也不会选择这样的方法。
他不是没想过用法术对付那些真传,可惜低阶符箓的法术威力一般,对普通人来说确实威力巨大,但与真传的那些法术效果相比,真的是毛毛雨。哪怕雪儿拿出她珍藏的符箓,效果还是差了那些真传的法术一大截。
至于更高阶的符箓,周成无法以《逆风吟》催动,那些真传的法术好像是借助了法宝,所以一般人根本用不了。
更何况他现在连练气期都不是,选择法术根本就是以己之短攻彼之长,基本上毫无可能成功,还不如专注于自己的特长,说不定还真能从那些真传身上剐下一块肉来。
周成默默为自己的手腕抹上伤药,然后换了一只手继续练剑,这次他没再用那种伤身的练法,不过他的心已经平静下来,内心不再着急,可以慢慢练剑了。
吃完晚饭,清儿把东西都收走之后,周成再次向雪儿提出想正式娶她为妻的想法,他不想在以后的人生中留下遗憾,虽然只是一个名分,但从那次简单的婚礼可以看出,她很在意这件事。
雪儿再次拒绝了他:“不,少爷,不,周成,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不要再提这件事了,哪怕你不在乎外人的眼光,可我和清儿都无法给你任何助力,你要真想再娶的话,最好还是娶真正的世家嫡女。”
周成很无奈,每到这种时候她总是格外现实,现实的一点都不可爱,他尝试劝说她同意:“你知道我根本不可能活到那个时候,要是明天有个你说的那种世家嫡女看上我,那我明天就得死,更何况我喜欢的是你,不是别人,在最后的时间里,你就嫁给我,以妻子的身份陪伴我,不好吗?”
“可我相信你一定能逃出去的,我坚信。”雪儿的目光很坚定。
“那你就更应该嫁给我了,我一定能带你逃出去的。”周成的眼睛里带着点哀求。
雪儿移开了目光:“不行的,我和清儿的身份太低微了,配不上你,你应该要…”
周成瞬间就怒了,每次都是这样,她总是在意身份地位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他怒道:“身份、身份,我说了很多次了,我不在意什么身份,我爱的人是你,不是那些什么大小姐,我们都是快死的人了,为什么你还要在乎那些东西,为什么你就不能好好看着我,我之前也不过是个杂役啊!”
周成看到雪儿的眼泪瞬间流了出来,他瞬间慌了神,连忙上前抱住她,小心翼翼地为她擦拭眼泪,可眼泪怎么都擦不完,他连忙道:“好了,好了,我不提这件事,我保证,再也不提这件事,除非你自己要嫁给我,我再也不提,真的。”
雪儿的眼泪这次却没停下来,她双手抱住他,把脸埋在他的胸前。可眼泪,她自己也止不住,真的止不住。
周成轻拍她的后背,轻声安慰着,他不是很理解她的想法,他的世界观来自另一个世界,他真的不在乎什么身份、地位。沈家的赘婿身份有用,那就用它,没用,那就扔掉它。
可雪儿不行,周成能感觉到,雪儿很在乎这些东西,所以他才想给她一个正式的名分。她是沈冰倩的贴身侍女,跟他一样,属于必死的人物。他搞不懂她为什么这么犟,都快死了,还要抓着那些虚无的东西不放。他本来是想讨她欢心的,可每次都变成把她弄哭,他不懂,他真的不懂女人的心思。
不知过了多久,周成感觉雪儿停下哭泣,他悄悄看了一眼,发现她是睡着了。周成身子顿时僵住,生怕把她弄醒然后,她又泪流成河,他慢慢地把她抱到床上放下,他躺在旁边,看着她的脸,不知不觉他也睡着了。
直到听到两道清晰可闻的呼吸声,清儿才从柱子后面走出来,轻轻地推开门走了进去,她步子很轻,也很慢,每走一步都要停留一下,花了很长时间才走到床前。
看着两人的睡脸,清儿也无法言说自己心里到底是何种滋味。只是一开始听到周成要正式娶她俩为妻的时候,她确实开心像是要飞起来,但这颗心很快就被雪儿拍了下来。
她虽然很难过,但也知道雪儿姐说的是对的,她们两人确实不适合做周成的妻子,如果她俩硬要嫁给他,反而会害了他。
也就是这个时候,她才知道自己也有梦,一个女人的梦。但是雪儿姐说的太正确了,无论她们将来怎么样,她们都不适合嫁给他,沈家那场简单的婚礼已经是她们所能做到的极限,做的再多就是在害周成,害她们自己。
于是她的梦碎了,才刚做梦结果片刻功夫就碎了,她没有恨雪儿姐,她知道她是对的。她能理解她的痛苦,也能理解她的眼泪,但是她看着他的脸庞,心中有种冲动,希望他怀里的人是自己的冲动。
她很快就笑了,内心苦笑道,真像自己,连这个都要吃醋。她小心地帮他盖好被子,然后慢慢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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