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就是这条路。”孙玉龙站了起来，一脸认真地说道：“你也只有这条路可以走。”
“不过在此之前，我先跟你说点别的，免得以后你认为我在骗你。”孙玉龙走向书架，拿起一个药瓶，递给周成：“打开看看！”
周成依言拔出塞子，顿时一股异香充满整个书房，周成感受到不仅如此，他感受到了一股浓郁的生命力，他感觉自己全身毛孔都在扩张，仿佛在拼命呼吸，他的肌肤在本能地吸食药香。周成没有看瓶子里面就已经猜到了里面的东西：寿元丹，而且是品质极高的寿元丹。
“师傅，这是？”周成看向孙玉龙，小心问道。虽然周成心里基本已经确定这是寿元丹，但他还是想要得到孙玉龙的肯定答复。
“看样子，你应该猜到了，没错，这就是寿元丹，增加寿命的寿元丹。”孙玉龙面容平静，语气平淡地说道。仿佛这是一枚普通的高阶丹药。
周成的呼吸立时急促起来，这才是长生药，通天路都没有它实在，因为它确实能提升人的寿命，而通天路走完之后还不能长生，还要自己去找天地灵物炼制寿元丹。
周成很快平静下来，他终究还是个普通修士，有贪念，也有自制能力。周成将塞子塞了回去，递回给孙玉龙。
孙玉龙没接，而是坐回到椅子上，满脸赞赏地说道：“不错，不愧是我看上的徒弟，心志坚定，道心稳固。不过这枚寿元丹你拿着，就当是我给你的礼物了。虽然我认为修士之间是不用讲那些虚礼的，但毕竟是初次见面，还是要给点东西的。”
初次见面？周成的嘴角差点忍不住抽搐起来，自己好像是被这家伙强行掳掠而来，而且还被半逼着拜他为师。
“师傅，不用了，弟子受《太上忘情经》所困，估计撑不到用寿元丹的那一天，这个给我也是浪费，还不如…”周成上前两步，恭敬地递出装着寿元丹的瓶子。
“不用了，”孙玉龙简单粗暴地打断了周成的话，毫不客气地说道：“我说你，你不是说你出身杂役吗？怎么说起话文绉绉的，像那些酸臭腐儒，让人恶心。若非你是我的徒弟，我都想赶你出门了。”
赶我走？那之前是谁把我给掳过来的？周成一头黑线，但不得不回道：“弟子之前在沈家学了一些礼仪规范，所以…”
“够了，”孙玉龙又打断了周成的话，直接说道：“以后见我不用那么多虚礼，还有，我说让你收下，你就收下。都说了是见面礼了，你还退给我干嘛？这寿元丹可不止能吃，还能充当交易物品，而且还是交易物品中的硬通货。就因为它价值适当，我才给你的。”
“是，谢谢师傅！”周成主打就是一个听劝，立马把寿元丹收进怀里。
孙玉龙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才缓缓开口说道：“我接下来要说的事，就跟这个寿元丹有关。你知道炼制寿元丹的原材料是什么吗？”
“天地灵物？”周成只知道这么点东西，有些不确定。
“没错，就是天地灵物，不过天地灵物是个总称，它包含很多东西，花草矿石，很多东西都可以是‘天地灵物’，只要那件东西里面蕴含着超常生命力，都可以称之为‘天地灵物’。但是因为解民悬三绝大阵的原因，我们这片天地很多东西都遭到的削弱，包括寿命，当然，凡人不受影响，因为他们还没那个资格。受影响的是寿命三百年以上的生物，包括真人境修士。”
“有解决的办法吗？”难怪玄清宗的真人只能活一千多年，原来是这么回事。不过，自己这个便宜师傅既然提起这件事，应该有别的方法避免才对，于是周成开口问道。
“有，只要离开蓝星就行，解民悬三绝大阵的作用范围只包含蓝星，离开蓝星就可以不受这方面的限制。”孙玉龙轻轻叹了一口气：“还有另一个办法，那就是找到蓝星外的天地灵物，用蓝星外的天地灵物炼制而成的寿元丹，也不受解民悬三绝大阵的影响。”
周成目露不解，不太明白孙玉龙的意思，既然离开就行，那应该没什么问题啊？
不！
不对！
周成从未听说过玄清宗的真人飞升上界，散修之间也很少飞升的传说，这里面有问题，联系到自己这个便宜师傅刚才说的话，这里面绝对有问题。
看见周成的表情有了一丝波动，孙玉龙就知道自己的这个徒弟应该猜到了什么。毕竟之前孙玉龙表明自身真人老祖的身份后，周成面对他，也还是没有多少表情波动，哪怕他刚才拿出了寿元丹，也是一样的结果。自己这个徒弟，实在是太稳重了。
“看来你猜到了，没错，我们很多真人并不想飞升到虚空星海，”孙玉龙单刀直入道：“因为我们不想去做奴隶，但我们又想得到那被剥夺的一千多年寿命，于是我们想了一个办法，派遣自己的弟子去。”
“为什么？”周成还是不懂，难道那些真人不想要更高的境界和更长的寿命了？
孙玉龙第一次挠挠头，移开了目光，片刻他才整理好情绪，无奈道：“还记得我刚才跟你说的历史吗？”
“记得！”周成点了点头。
“我说了上面的仙王朝已经近百万年都没有更迭过了，这是真的，虽然偶尔有些小叛乱，但对仙王朝来说，那都不是事，那些小叛乱很快都被平定了。仙界总体来说，平稳了近一百万年。”孙玉龙又喝了一口茶，才继续说道：“这就造成一个问题，那就是仙界现在阶层稳固，人口充足，没有多少上升通道，不太需要我们这些下界的人了。”
“虚空中可以孕育生命吗？”周成不解的地方太多了，但他只问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你以为虚空中什么都没有，对吧？其实不是的，当初仙人之所以选择在虚空星海停留，就是因为那里有微薄的空气和重力，那些大大小小的陆地石块，就像是一处处秘境，有的甚至有水，普通人虽然不行，但我们真人是可以在那里生存的。”
“不过，我们修士一般超过三百岁就无法再生孩子了，所以你要是有留存后代的想法，一定要在三百岁前生才行，不然就要绝后了。至于仙人是怎么孕育孩子的，我不清楚，但应该很困难，毕竟我们修士三百岁后就基本无法孕育新的生命了。”
“既然凡人无法存活，那仙界的人口怎么增加？”周成问道。
“我不是说了嘛！虚空星海是由无数大大小小的陆地石块组成的，其中最大的陆地，它的大小远超蓝星，人在上面甚至能感受到跟蓝星差不多的重力，那里的空气也跟蓝星差不多。一开始这样巨大的陆地一共有十九块那么多，只不过后来仙人大战，打碎了十几块，现在只剩下五块这样的陆地。”
“所以凡人能在那五个大陆上繁衍生息？”周成追问了一句。
虚空大陆？这么扯？还打碎了十几块？周成根本无法想象那个场景。
“差不多吧，有些很小的陆地其实也能养人，只是条件比较艰苦，不过具体情况其实我也不清楚。”孙玉龙总结道：“你只需知道仙界其实也有凡人，而且凡人还能繁衍生息就行了。”
“是！”周成拱手道。
“再说回之前的话题，仙界虽然整体平稳，但受那几次叛乱的牵连波及，我们蓝星大多数宗门都被灭门了，是真正的灭门，由上到小被灭的干干净净，传承都断了。”
周成心头一跳道：“你是指从从上到下，从仙王朝到蓝星，所有蓝星宗门修士都被灭了？”
“没错！”
“那个，你不是说从中古时期就有修士源源不断的飞升到虚空星海吗？难道没有人混到仙王朝高层？难道就没有人修炼到圣君境界？”
孙玉龙用略带古怪的眼神看了周成一眼，疑惑道：“你应该没那么蠢才对啊！”
被孙玉龙一提醒，周成瞬间醒悟：不，不是没有人修炼到高深境界，而是因为他们有人修炼到了高深境界，威胁到了仙王朝的稳定，所以蓝星宗门才被株连波及。
果然，孙玉龙接下来的话也证明了这一点：“成体系的修炼人才以宗门为纽带连系在了一起，这对任何一个势力来说都是致命的威胁。虽然我不清楚他们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被灭，但毫无疑问，蓝星的宗门势力被仙王朝清洗掉了，而且还被清洗了好几次。”
“这也导致我们这些新兴的宗门，在仙界没有了值得信赖的依靠。我们只能依靠我们自己，但依靠自己是很难的。”孙玉龙唏嘘道。
孙玉龙有些迟疑，但还是皱眉道：“八万年前有个绝世天才，名叫桂戢，他不到二十岁就成为了真人，是有真人修为的真人，虽然年龄和修为不代表什么，但他花了十年时间，打败了当时所有的真人高手，用铁一般的事实证明了他的实力。在那个时候，他就是蓝星第一人，不败的象征，当时甚至有人称呼他为真君之下第一人。这当然也是赞誉，毕竟我们蓝星没有比他更强的修士。”
“可是，”孙玉龙犹豫道：“可是后来，有人发现他在仙界某处的忆浣轩做茶壶，也就是我们蓝星俗世所说的‘龟公’。当时这个消息一出，整个修真界都一片哗然，所有人都不相信。因为桂戢的成就实在是太耀眼了，他可是在蓝星无敌了百八十年才飞升的，他所在的宗门天龙宗更是以他为傲，数百年来一直以他为榜样，不断激励门下弟子修习。”
“虽然返回蓝星的人很少，但还是有的，成千上万年，我们蓝星飞升上去的人总会有人成为真君，不少人虽然背弃了初心，可还是有人一直初心未改，心系宗门，愿意花费巨大的代价返回蓝星，给蓝星宗门带来虚空星海的真实信息。”
孙玉龙迟迟开不了口，最后他叹息一声，还是开口了：“真实情况是我们蓝星修士飞升到虚空星海后，直接成为了虚空星海的最底层人物，用凡人常说的一句话来说，那就是混得连狗都不如。狗摇头晃尾，至少还能混个温饱，我们这些修士，飞升上去之后大多连温饱都难以解决。”
“要知道我们这些真人虽然已经超凡脱俗，几乎不用吃饭，但说到底，真人、真人，我们还是人，我们还是需要进食和呼吸的。我们跟凡人一样，都是需要吃东西的，只不过，我们只需吃一点点东西，就可以维持很长一段时间。”
“飞升之后，连温饱都难以解决不了，若非这话是从真君口里说出来的，恐怕蓝星没人会信。但，这就是事实，仙界，并非乐土。真人，在真君面前，也如同婴儿一般柔弱无力，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从数万年前开始，我们蓝星的飞升梦，就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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