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韫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了。
倒是谢婉清说了句:“是他太混账。也是世道不好。”
也是她太软弱。
徐韫很赞同谢婉清这话:“的确是他太混账了。”
混账徐三郎站在原地,只觉得她们当自己是个死人。
他也真是怒了:“若不是你不讨人喜欢,我何须纳妾?你倒是怪起我来!怪不得这么多年,你一点都没变!”
谢婉清饶是脾性再好,听到这话也是气笑了。
顿了顿,她道:“徐三郎,今日便签字和离吧。我走时,没带走我的嫁妆。按规矩,和离后,你应还给我。”
她看着徐三郎,一字一顿:“今日不签字,我就讨要嫁妆。”
徐韫默默地在心里狠狠地夸了一番自家阿娘。
打蛇打七寸。
这一招好。
徐三郎也气住了:“你那嫁妆早就烧成了灰——”
“那也是你看管不力。”谢婉清如此一句话,就把徐三郎堵回去:“既如此,那也是该你赔。反正我走时,就一个人走的,你赖不掉。”
徐三郎越来越觉得谢婉清不认识了。
从前谢婉清哪里会这样说话?
简直就是个市井妇人!
谢婉清面对徐三郎的目光,却半点没有退缩的意思,反倒淡淡将徐三郎想说的话堵回去:“谢家女是清高,但也不至于非要将嫁妆给别人。”
没钱,清高什么?
看着阿韫为了钱做了那么多事,舍了那么多脸皮,她还不醒悟,那就成愚昧的傻子了。
谢婉清也不愿意再和徐三郎纠缠:“签字不签字?嫁妆单子我是留着的。”
这还是她因为害怕将来徐三郎克扣了她的嫁妆,不肯给徐韫,特地留下的。没想到今日派上这个用场。
当然,她也不会告诉徐三郎,其实她走的时候,值钱好带的东西都带走了。
徐三郎一时之间唯有沉默。
徐韫好心好意建议:“您还是快点签吧。这个字不签,阿娘真能管您要东西。”
就现在徐三郎成日和荣氏为了钱吵架的情况,赔是赔不起的。
徐三郎也不傻,他当然知道自己怎么做最合适。
所以最终,他深深看了谢婉清一眼,又看了一眼徐韫:“签。但你们也要写个文书给我。”
谢婉清却直接从袖子里摸出来:“你看看,若行,就一起签字画押。谁也不抵赖。”
那纸上,写的是北平城的宅子给徐三郎,以及,不再讨要嫁妆,自愿放弃。
徐三郎挑不出毛病,却因为谢婉清随身携带着这个而气得不轻。
这是多想跟他和离!
徐韫也是有点惊讶的。但也为谢婉清高兴——阿娘真是越来越有魄力了。
徐三郎很快签字完了。
说来也是好笑,整个过程中,谢婉清连大门都没让他进去过。
签字都是在门口搬了桌子签的。
然后和离文书谢婉清收好,谢婉清写的给徐三郎。
谢婉清等徐三郎将东西收好之后,头也不回往里走,却吩咐一句:“王敬,带人将徐三郎按住打一顿!然后送他去医馆治!多给一倍的补偿!”
又回头看一眼徐韫:“阿韫,这是我与他的事情,你作为女儿,可以送他去治,但不许插手!”
“是。”徐韫立刻摆出恭谨的晚辈样子,一口答应下来。
然后光明正大站在旁边看戏,还苦着脸对死命挣扎的徐三郎解释:“母命难为,一会儿我送您去医馆。”
毕竟,爹是爹,可娘也是娘啊!娘的话也要听!
王敬是个妥帖的,不等徐三郎说话,脱下鞋子就塞进了徐三郎嘴里,把他的嘴堵得严严实实。
然后带着王立和陈苦两个,专挑疼的地方打——为了达到不打伤,但打疼的效果,三个男人甚至都跟女人打架似得,用上了掐……
徐韫看得津津有味,决定回去就给三人打赏。
等徐三郎挣扎不动了,喊都喊哑了,三人也累了,这才停了手。
徐韫就带着他们三个送徐三郎去医馆了。
都是淤青,大夫犹豫半天,开了一瓶药油,总共也就花了几十个钱。
王敬数了二百钱,笑着扔到了徐三郎跟前:“我家大娘子好心,我就多赔你几个!”
徐三郎好悬没气得晕死过去。
他攥着拳头,用嘶哑的声音大喊:“我要去衙门告你们——”
王敬嗤笑,“去吧。”
又不是重伤,而且还是家务事闹起来的,顶多就是赔钱。一千个钱也就极限了。
徐韫好心解释:“一般这种情况,都是判赔医药费,再额外加一点。这个数额也差不多。”
徐三郎差点晕厥过去。
王敬又吐了一口唾沫:“我家大娘子没有别的开销,这点钱还是供得上的。再去我家门口闹,下次还这么收拾你!别想搞那些小动作,你和你那儿子走路可小心些!”
别看王敬长得憨厚,但做起这样的事情来,也是真的一点不憨厚。
徐三郎气得面皮都紫涨了。
王敬还嫌不够,“见着我们大娘子,回避着些!”
徐三郎终于晕厥过去。
又疼又气,还死命挣扎那半天,是真的有点熬不住。
徐韫心中痛快,留下车马钱后,请医馆伙计代为照看叫车,自己就跟王敬他们回家了。
回家路上,徐韫特地去买了一只羊腿。
当天晚上,一家人在院子里生了火堆烤起了羊腿,还请了隔壁邓大娘过来吃——陈花娘怀孕呢,如今肚子大了,人困乏,因此就没喊她过来。
邓大娘听说原委后,也是痛快,跑回家拿了一坛子酒来:“今日喝个痛快!以后你算是彻底安心了!”
谢婉清眉眼闪亮,笑容不断:“正是!今日咱们不醉不归!”
徐韫乐呵呵在旁边看。
红玉悄悄捅了一下徐韫的腰,压低声音:“阿韫,阿娘今日是真高兴。我也好高兴!今日看着阿娘那样子,我都觉得好威风!”
本来她都准备出手了,结果没想到,一点没用上她!
她“嘿嘿”直笑:“阿娘没看,但我趴在门缝那儿看了,徐三郎真是活该!可惜不能更狠了!”
徐韫抿一口酒,笑道:“咱们不能动手,但他们自己未必不会自己窝里斗啊。”
有时候,明面上不好做什么了,但私底下还是可以再搞一搞小动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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