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就跟在娘俩后面走。
冷清羽是早就知道萧淮安假死的真相,见面的时候丝毫没觉得有问题。
可陆长卿却憋了一肚子的疑问,想问又不敢开口。
直到喝了一盏茶后,陆长卿终于憋不住了,开口问道:“这个家里,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姐夫还活着?”
他说完,抬眼向几个人证实。
叶欣染耸了耸肩,表示无奈。
冷清羽看着女儿,根本就没理他。
就连丁巧和张千,也一脸歉意的笑,表示自己虽然知道,但是不能说。
“所以你们都知道了?就瞒着我一个人?”
陆长卿不可思议的再次重复了一遍。
那样子,就像是被人抛弃的小狗,可怜又可笑。
叶欣染看的无奈,想着要怎么哄哄这个弟弟,就听范清舟在一旁开口道:“不知道就不知道吧,也没什么,我还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死了呢!”
陆长卿抬头,看向这个自己不认识的老人,终于找到了一点认同感。
老人继续说:“有的时候,被瞒着也不是什么坏事,可能大家都想保护你吧。”
叶欣染赶紧点头:“对,当初事发突然,又怕有心人在暗中偷窥,所以才没告诉大家的。”
陆长卿没办法,只好接受了这个现实。
“不管怎么说,姐夫能活着真是太好了,以后又多一个人能保护姐姐了。”
萧淮安点头,“你放心,有我在,谁都别想欺负你姐姐。”
……
喝完茶,冷清羽带着几人去看了一下新建的屋舍,安排范清舟和丁巧、张千住在一个院子里,叶欣染和萧淮安住在另外一个院子里。
还有一个院子空着,冷清羽指了指道:“那边的竹林苑最大,给你们的三个孩子留着。”
“多谢……岳母大人。”
萧淮安道了谢。
能够在建院子的时候还想着三个孩子,说明冷清羽是真的把他们当成是一家人了。
这让他的心里,多了一分难得的归属感。
虽然以后不会经常住在这里,但是不管什么时候回来,这边能有属于自己的房间,那这里就永远是自己的第二个家。
“淮安,什么时候安排把三个孩子接过来?”
既然提到三个孩子,叶欣染顺势将这个问题提了出来。
看萧淮安的样子,以后肯定是要在京城常住,那三个孩子,也是时候接过来了。
“这个还不急,等这边的事情有了着落,再接他们也是一样的。”
“你们口中的三个孩子,可是你大哥的遗孤?”范清舟突然问道。
萧淮安点了点头。
“孩子们这些年跟着我吃了不少苦,还好都很懂事。”
“可为什么是三个?”
范清舟眯了眯眼睛。
回京途中,萧淮安也和范清舟说了不少这几年发生的事,中间提到过大哥的孩子,但是从来没有说过是几个。
真是范清舟第一次知道,原来萧淮安身边,是三个孩子。
“那个孩子是是谁的?”
范清舟继续问。
他这一问,周围的几个人全都没了声音。
冷清羽更是停下了脚步,盯着萧淮安仔细的看。
多出一个孩子?
这孩子不是萧淮安大哥的?
以前怎么没听萧淮安提起过。
萧淮安没有说话,冷清羽又看向自己的女儿,她有些担心,怕女儿和自己想的一样,心里会难过。
不过看到叶欣染的表情后,冷清羽松了一口气。
叶欣染并没有着急或者难过的表情。
反倒是淡淡的,像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就等着萧淮安和自己解释了。
“算了算了,人家小两口的事儿,我们就别打听了。管他是三个孩子还是五个孩子,只要欣染喜欢,哪怕是十个二十个,咱们也养得起。”
陆长卿一听这话有些不高兴了,“娘不会是你们都知道了真相,又瞒着我一个人呢吧?”
范清舟翘了翘胡子,哼了一声:“怎么能呢?还有老头子我呢!这下又是咱们两个不知道了!”
“我们两个还真是同病相怜!”
陆长卿与范清舟的关系,好像又近了一些。
别人的态度萧淮安并不在乎,在范清舟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第一时间紧张的看向叶欣染。
他没想到师父这么快就将这件事曝了出来。
关于这个孩子,他要告诉叶欣染真相,但不是在这样一个情形下。
见叶欣染好像没生气,萧淮安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一点。
丁巧在一旁看的干着急。
自己找个前主子啊,明明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没有抓住在北疆的机会,将之前瞒着的事儿全都说出来呢?
那个时候他说什么主子都会原谅他的。
可拖到现在才说,结果实在是有些难料了。
“欣染,关于孩子的事,萧淮安有些艰难的开口。”
叶欣染看了看周围,面色轻松的说道:“娘不是说了吗,多一个两个的,无关紧要,至于其他的事,我想你找个时间,仔仔细细的说给我听。”
“一定!”
萧淮安赶紧点头。
……
安置妥了房间,几个人梳洗更衣后,厨房的晚宴也就准备好了。
冷清羽特地让人做了几道海鲜,清蒸鱼翅、滑溜鱼片,蒜香大虾,加上醉香楼厨子的拿手好菜,红烧狮子头、翡翠鸡、珍珠鸭、清酿鹅掌,还有叶欣染最喜欢的奶香糖梨苏等甜品,满满的一大桌子菜。
等所有人都按照宾主的位置落座,冷清羽举起酒杯,为叶欣染和萧淮安几个接风。
“此去北疆,你们大家都受苦了。
我们在京城无法知道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你们每一个都是咱们大梁的勇士。
今天虽是家宴,我也要替大梁的百姓,谢谢你们。”
说完冷清羽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大家都随着冷清羽喝了杯中酒,冷清羽又接着说道:“身为一个母亲,我为你们的回归和到来感到非常高兴,更多的话,我也说不出口,那就为了我们今天的相聚,也为了以后我们能更好的生活,干了这杯。”
说完,冷清羽以袖遮脸,再次喝光了杯中的酒。
两杯酒下肚,每个人的脸上都泛起了红晕,饭桌上的气氛也变得轻松自在起来。
范清舟和陆长卿坐在一起,两人一见如故,又自己喝了一杯,大家便开始聊起了自己这段日子的见闻。
饭桌上你一言,我一语,讲到有趣的地方,大家一起轻松的大笑,愉快的声音,压过了心底所有的不快。
此时,皇宫里。
金色的酒杯和精致的菜肴摆放在每一个人面前。
大殿里虽然有几十人,但所有人都安安静静,就连呼吸都放轻了声音,生怕吵到上座的那位。
“瑞王,你刚才说,萧淮安身受重伤,不能来参加宴席?
可我明明看到他骑着马,身姿矫健,怀里甚至还抱着一个女子。”
皇帝声音苍老冷酷,瑞王抬头,看见皇帝似乎比自己离开的时候老态了许多。
“回陛下,萧淮安在北疆与敌人厮杀的时候被利剑所伤。
这个做不了假,至于他为什么会抱着女子纵马狂奔,我想,可能是伤口恶化的严重,怕在皇帝面前失仪,所以赶紧离开吧!”
瑞王说的信誓旦旦,明明一眼假的话,就是让人没办法反驳。
皇帝冷笑一声,“原来是恶化严重?看来需要派个御医好好给他看看。
瑞王不说,我还以为他是对孤的赏赐不满呢!”
瑞王赶紧道:“雷霆雨露皆为君恩,身为臣子,如何敢对皇上不满?请皇帝看在他为朝廷尽心尽力保下北疆的份上,就饶了他这一回吧。”
皇上沉默不语。
下面这些副将,没一个敢说话的。
萧淮安在北疆战场上是如何拼命的,他们全都看在眼里。
可到了皇宫,那些流过的血,受过的伤,全都不值一提,皇上只要轻轻一句话,就能抹去一个人所有的功劳。
这就是他们奋勇杀敌的报酬吗?
杯中的酒已经冷掉,盘中的菜,也已经凝固出了白色的油脂。
心中的压抑已经盖过了来皇宫受赏的兴奋,让每个人的心都凉了半截。
皇帝好像是体力不支,庆功酒喝到一半,他就离了席。
剩下的人也不自在,几杯酒过后,终于有人说道:“早知道是这样,我不如留在大营和兄弟们喝酒了。”
“就是,至少酒是热的,肉是热的。”
别人默默的接了一句,“心,也是热的。”
见有人说话,大家的胆子也慢慢的大了起来。
“我第一次来皇宫,这地方是真漂亮,可我还是觉得我自己的小家更好一点,至少不冷清。”
“说的是呢!”
“诶呦,能来就不错了,多少人想来都来不了呢!”
“来一次吓的腿肚子都转筋了,下次可不敢来了。”
“行了!”
瑞王怕他们酒后说出什么没有分寸的话来,便开口阻止道:“大家的酒都喝的差不多了吗?喝的差不多,我们就告辞吧。”
说完,瑞王将冷酒一饮而尽,把酒杯重重的放到桌子上。
大太监看见瑞王要走,赶紧上来劝道:“王爷,皇上刚才说,让众位将士在此好好痛饮,不醉不归呢!”
“这宫中的美酒虽好,但是我们不能贪杯,在我帐下,不允许他们贪酒误事,所以今天的酒就喝到这里,辛苦公公了。”
见瑞王这么说,所有人都推开自己前面的桌子,站了起来。
“请公公派人,将我的这些部下带出宫去,我还有事想向皇帝禀报,就不跟着他们一起走了。”
“那好,我这就去安排。”
大太监立刻叫了两个人带着大家出宫,他自己则引着瑞王,一路来到皇帝的寝殿。
皇上并没有休息,而是坐在书案旁看书。
看见瑞王进来,他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对瑞王道:“来坐。”
瑞王坐下,看见自己面前摆放着茶杯,茶杯里的茶,温度适宜。
他端起来喝了一口,然后才说道:“皇帝是不是早就算到了我要过来。”
永丰帝放下手中的书,看着瑞王道:“瑞王这趟辛苦了。”
瑞王没有吱声。
默默的等着皇帝接下去说什么。
就听皇帝又说道:“我知道你心中不满,怪我没有赏赐萧淮安。”
瑞王赶紧道:“臣不敢,臣知道皇上这么做肯定有这么做的道理,就是不知道,皇上能不能点拨一下,到底是为什么。”
“因为他姨娘不同意啊。”
永丰帝道。
“齐贵人半个月前就来求我了,说不想让萧淮安在朝廷有一官半职。”
“齐贵人?”
瑞王皱了皱眉头。
皇帝近几年很少在自己面前提起这个齐贵人。
特别是萧家出事后,这位齐贵人就像是从后宫消失了一样,从来没有传出过任何消息。
据管事的太监说,齐贵人自己请求皇帝将她安排进翠玉轩受罚。
自打搬进去后,齐贵人便天天烧香拜佛,祈祷大梁国泰民安,并每日抄写经书,为皇帝祈福。
瑞王问:
“据我所知,齐贵人虽然和萧淮安的母亲是姐妹,但出嫁后两人一个在京城,一个在北疆,几乎很少往来。
当年萧家出事,她立刻撇清了关系,也从来未对萧淮安关心一二,那她现在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呢?”
永丰帝王不紧不慢说道:“齐贵人每日诚心礼佛,终于打动佛祖,据她所说,佛祖曾经给她托梦,说萧淮安与大梁气数不合,如果在朝廷任职,可能会给大梁带来不好的影响。
所以我才没有对萧淮安论功行赏。
既然他与大梁气数不和,那就无需在大梁任职。
除了官职,他想要什么封赏,我就可以给他什么封赏。
本来今天叫他进宫,我就是这个打算。”
皇帝说的理所当然,好像他已经做到了仁至义尽。
瑞王却笑道:“皇上心里清楚,财富虚名对萧淮安来说并不重要,他从一开始想要的,不过是他们萧家的清白而已。”
“他们萧家的事我已经让人在查了,”永丰帝敷衍的道,“但是现在柯西部落已经被剿灭,之前的事情更加无从考证,我不能因为他一个人的功劳,就认定萧家之前没有做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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