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局面太过僵硬,墨怀樽终于舍得出来圆场了。

    他对楚弋轻描淡写道:“师弟,不许胡言。”

    楚弋很冷淡:“哦,关你何事?”

    墨怀樽遂无奈对老帝君说:“我这师弟天性叛逆,不服管教,在绝崖都令执教长老头疼,帝君海涵。”

    大意就是,他就这样,改不了,你忍忍吧。

    老帝君:“……”

    老虎不发威,当他是病猫,他一怒之下就怒了一下。

    看了眼某两位老神在在的护法长老,老帝君神色多云转晴,笑道:“本帝自然不会跟言行无状的小子计较。”

    眼见着楚弋还想还嘴,墨怀樽开始扯回正题,推进“项目”。

    楚弋没插话,靠着座椅,眼睛盯着屋顶上的繁丽螺旋状花纹发呆。

    不知道为什么,从刚才开始他就觉得殿内有一种莫名的气息,对他很有吸引力,那种感觉,跟那具名叫昙花的女尸周围的感觉很像。

    这也是他此前一直看着昙花的原因。

    屋顶上,倒吊的烛九跟楚弋面面相觑。

    星君震惊:“不会吧,他发现你啦?”

    “他身上有我的魂识,再加上魂识本就来自我身,小太子自然对我的存在有较强的感应,发现倒是谈不上。”

    烛九望进楚弋发散的眼眸,解释道。

    星君放心了,“那就行,就怕他看见你在这里上吊会吓死。”

    烛九:“你不是我的小宝贝了,你只关心旁人,根本不关心我吊的开不开心!”

    星君很平静:“哦,你开心吗?”

    “挺开心的。”烛九露出幸福的笑。

    ……

    与此同时,一无所知的众人谈话还在继续,老帝君听说没有烛九的线索,沉吟片刻道:“那本帝认为舞会还是照常进行的好。”

    继而他解释了一番,大意就是将计就计,瓮中捉鳖。

    “极岭帝国人才济济,烛九四日前消失时不过金丹期,即便能越阶与渊寒战斗,也绝逃不过合体期以上的镇压。”

    “介时,只要派人暗中监察会场,烛九但凡有任何异动,直接捉拿。”

    老帝君话说的还挺霸气。

    实际上他非常忌惮烛九的实力和天赋,但要说害怕,那也是对彻底成长起来后的烛九,而不是现在。

    老帝君这几天其实挺焦虑的,还真担心烛九躲起来修炼,三十年之后杀回来报仇,谁知她刚闯了祸就敢送上门来。

    老帝君放心了,内心阴冷一笑,那就让她有来无回。

    楚弋这时冷笑一声,但没说话。

    不就是不愿放弃举办夜宴带来的巨大利益么,还用将计就计做借口。

    楚弋没反驳的原因是,他觉得这法子也不错,因为这可以迅速让他抓住那个该死的、欺骗他感情的情感杀手。

    至于谁会死什么的,他可不在意。

    又不是他害的,随便喽。

    墨怀樽则提及一件事,沧澜惨案时,烛九出秘境后曾施展出绝强的力量,利用某种异火,杀了一众大乘期,全身而退。

    这是一件极其恐怖的事,也是许多位高权重的人提起烛九都闻风丧胆的原因。

    墨怀樽便是因此,刚开始时才提出取消宴会的保守建议。

    抓烛九固然迫在眉睫,但不能用其他人的生命作为筹码。

    但老帝君这时却道:“墨首席应当知道,经过调查,以及沧澜境灵鬼机灵的确认,那日的火是来自沧澜境,只是不知为何被烛九无意间引动,酿成惨祸。”

    “沧澜境只有一个,绝不会在这出现给烛九助益,墨首席尽可放心。”

    说来说去,就是要举办。

    墨怀樽也没再多说,随便吧,死几个皇室的人就老实了。

    反正烛九应该也是优先杀他们。

    接下来就谈了些应对事宜,反正就是安排高手混在人群中,一有异动即刻捉拿,还有疏散人群的意外补救措施啥啥的。

    这些人谈论的很认真,烛九听得也很认真,还顺道把明晖圆的地图和防守点都记下来了。

    结束后,老帝君和蔼可亲地露出笑,做出总结:“这次有绝崖助阵,相信那邪修定逃不出极岭的手掌心!”

    “只希望成功抓捕烛九之余,宴会顺利进行,两位长老、墨首席和楚弋都能在明晖圆玩的尽兴,也算尽了地主之谊。”

    “行了吧。”楚弋不耐烦地站起身,瞥他一眼,“还没成功呢,就开始庆功了,有时间不如窝回你那梓极苑多吃几颗丹药,去去一身老人味。”

    说罢,楚弋也不回头看爆炸,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了,护法长老寸步不移地跟在小太子身边,怕他忽然七步之内暴毙。

    烛九和星君再次笑岔气。

    墨怀樽假装没看见老帝君的脸色,“既如此,愿此行顺利。”

    他一般是不爱说这种祝福性的场面话的,此刻说出来,除了无关紧要的敷衍,实在找不出理由。

    凌渊胧起身送行,凌渊寒也要走,被老帝君温和地叫住了,说要谈谈人生。

    凌渊胧眼中划过意味深长的笑意。

    待该走的人走后,殿内针落可闻,滴水凝冰。

    凌渊寒坐在座椅上,垂眉敛目,像个冰雕。

    “咔嚓——”

    有什么裂开的脆响,继而是人被重重摔在地上的巨大闷响声。

    凌渊寒忍着骨裂的剧痛,垂下眼皮,掩下阴鸷和恨意,很快从地上爬起来,跪在地上。

    “帝君恕罪。”他连脸上划破的血痕也不敢擦。

    老帝君阴冷至极地笑,仿佛前面那个和颜悦色又威严的人被吃了,“恕罪?若非你办事不利,丢了通缉犯又让极岭蒙羞,本帝何须面对绝崖这些人!”

    凌渊寒低头道:“儿臣明日就去刑司领罚。”

    “张狂的小子。”老帝君想起楚弋那张脸,神色扭曲,眼中怨毒,“当年就应该直接把月曜灭了。”

    凌渊寒沉默不语。

    片刻后,老帝君冷漠看向凌渊寒,“那个女人呢?”

    很显然,他说的是那位花魁。

    凌渊寒黑沉的眸中终于闪过些许警惕的波动。

    “不说话?”老帝君哼笑两声,“听说那个花魁长得花容月貌,灵动娇俏,引得十七皇子和楚弋大打出手,争相竞价,到底有多美呢?”

    这话意思很露骨,死老头要抢儿媳妇。

    凌渊寒蓦然抬头,脸上划过深沉的怒意,像被点燃的死灰。

    “怎么,生气了,不愿意?”老帝君变态地笑了,很喜欢看凌渊寒这个城府颇深的儿子露出失态的模样。

    两两对视,死寂片刻后,凌渊寒袖中的手嵌入掌心,盯着老帝君的眼睛缓缓吐出一句话,“儿臣遵命,明日便带来让您过目。”

    “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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