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李斯,参见公子……”
乔松手持旌节,从马车上下来,“客卿请起!”
“两位秦使,能在这异国他乡相逢,也是一种缘分。”就在这时,张开地开口了,手抚胡须大笑着道:“想必两位也有要事要聊,老夫就不叨扰了。”
“韩相请便……”乔松抬手,示意他随意。
张开地向两人拱了拱手,道了声告辞,便上车离开了馆驿。
李斯看了眼那个最靠近乔松的秦国军士,然后让开了道路:“公子,请……”
一行人步入馆驿,其余护卫自行散开,只有一名军士以及盖聂,朱家三人依旧一直跟在乔松身后。
步入大堂,盖聂和朱家自行放慢一步,转身关上了大门。而乔松并未坐在大堂中的上位之上,而是手持旌节,站在了座位旁边。
反而是那军士走到了座位那里坐了下来。
看到乔松面色如常,丝毫没有发怒的样子。李斯不眼中不由得浮现出一丝惊讶,不禁思索起此人到底是什么人。
没用他多猜,对方已经揭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了一张让李斯震惊的脸。
李斯双眼瞳孔骤然一缩,连忙拜服于地:“臣李斯,参见王上!”
难怪,他刚才会觉得这军士所站位置有些不对,隐隐处于盖聂先生保护范围之内。而且,对方的身形让他隐隐有种熟悉感。
没想到,竟然是王上亲至!
嬴政将手上的剑放在了案几上,坐了下来:“起来吧。异国他乡,无有秦王,唯尚公子。”
“是,尚公子!”李斯起身之后,便道:“尚公子,请恕属下无礼。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尚公子身份尊贵,岂能以身涉险?”
“我此次出行,自有考量。”
李斯微微一怔:“如此,是属下僭越。”
“无妨。”嬴政并未责怪李斯,毕竟他也是为了自己的安全:“韩国之事,如何了?”
“韩王并未召见卑职。似乎得知公子到来,因此暂时搁置。”说到这里,李斯不解的看向了乔松。
说实话,李斯此时心中有些忐忑,也有些被戏耍的憋屈。明明已经派遣他为使者,何故又让公子以秦使之身来韩。
此乃人之常情,而非李斯气量狭小。
不过,李斯城府颇深,并未表现出来而让两人察觉到罢了。
乔松主动回答,安了李斯的心:“来韩之前,朝堂已有定论,以客卿为使前来韩国。故此,韩国之事,还是以客卿为主。”
李斯这才松了口气,向乔松拱了拱手以示感谢。
如果换做韩非,或许会据理力争。但李斯是一个追求成为仓中硕鼠的人,面对王上重视的公子,而且是王上亲至,他或许不会那么坚持自己的意见。
李斯主动将韩国目前的形势讲述了出来。
在原本的剧情中,秦使刚刚被刺杀,新任秦使李斯就出现在了新郑,这表明秦使刺杀其实是在某些人的意料之内。
可以说,秦使之死以及罗网出动猎杀王者,完全就是来自秦国内部的阴谋。
但这一次不同,秦使被刺杀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包括秦国那边。
所以,比起原着就要晚上几日。
不过这并不影响大体的发展。
虽然事发地在韩国,但是秦国的密谍组织罗网已经查明了相关的情况,真凶正是百越太子天泽,可以说秦国是被人主动拖下水的,完全是受了无妄之灾。
对于这些已知的消息,嬴政不怎么感兴趣,他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对于韩国会给出怎样的交代,他是比较关注,毕竟他是秦王。然而,更重要的目的,则是为了韩非。
“韩非其人,你了解多少?”
听到王上的问话,李斯忽然间呼吸急促了一些,双眼瞳孔微微放大。旋即,他又很快恢复正常,其速度之快甚至让嬴政父子二人没有丝毫察觉。
“回尚公子,据属下的了解,韩非于今年三月回到韩国,凭借破解鬼兵截饷一案成为韩国司寇,得以初入朝堂;
之后,又于上一月先后凭借前右司马李开与百越难民两个案子屡立奇功。
也正是因为在百越难民一案中,韩非与离奇出现的百越太子天泽产生了纠葛,目下双方是何关系还暂且无法定论。
从这几桩案件以及属下的了解来看,韩非之智已初步显露。他在韩国朝堂,已经站稳了跟脚。”
“详细说说。”嬴政来了兴趣。
没想到,韩非仅仅归国两个月,就有如此多的经历。
他很想知道,韩非是如何应对这些事情的。
察其言,观其行,才能够判断出对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李斯内心不禁浮现出一丝气馁,都跑到秦国了,还是没办法逃脱师兄的阴影吗?不过,这也激起了李斯的好胜心,他很快就重整心情,将韩非归国之后的一举一动详细的讲述了出来。
……
韩国新郑紫兰轩内……
年轻的卫庄离开了紫兰轩,独自行走在乐晦暗的街头巷尾。
腰间的鲨齿,自从今天白天感受到那股熟悉的剑意之后,便一直在兴奋。
七绝堂这几天死了不少人,说明这新郑热闹了很多。毕竟,七绝堂也是地头蛇,什么人该惹,什么人不该惹,他们心里有数。
最近的新郑,多了不少有趣的人。不过,最有趣的,应该在那里……
阳动而行,阴止而藏
阳动而出,阴隐而入
卫庄的眼神落在了新郑城墙上的望楼处,嘴角微扬:师哥,好久不见了……
……
距离望楼两条街之外,乔松在朱家的帮忙下来到了这座屋顶上方,眺望着远处的望楼。今日月色正明,却是一个观赏的好地方。
“公子啊,咱们就这么把尚公子留在驿馆,真的好吗?”朱家有些挠头的说道。
“无妨,会有人负责父亲安危的。咱们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看戏。鬼谷纵横之间的切磋,可是很难遇到的呦。”说着,乔松一屁股坐在了屋脊上,两手向后撑着身子一脸遗憾的感叹了起来:“可惜了,本公子还年幼,没法子以酒助兴啊。”
朱家嘿嘿一笑,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把白瓷壶:“公子,不妨试试?”
乔松愣了下,这是什么?
“这是我神农堂的佳酿,采以野果酿制,辅以神农堂特制药材,有滋阴补阳的功效。”
乔松嘴角抽了抽:“朱堂主,你这就有些过分了啊。本公子虽然年幼,也知晓这补药可是不能乱吃的。再说了,我这年岁也用不着啊。”
这玩意儿,应该推荐给……
额,咳咳……
冒犯冒犯……
“公子放心……”朱家靠近了一些,那猥琐的模样颇像一个诱导小孩儿的怪蜀黍:“这并非公子所想虎狼之药。此酒药性温和,常年饮之,有强化经脉,百毒不侵之功效哦。”
“来,满上!”
滋阴补阳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百毒不侵啊!
没让二人等多久,便看到一个手提长剑,留着白色短发的身影从街道中走了出来。除了他之外,还有一群人,那是一个老者,带着许多打手。
乔松看向了那老者,皱了皱眉。
朱家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然后心下了然,打了个响指。
不一会儿,下面的街道上便出现了十几个身着布衣的农家子弟,隐入了黑暗之中。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去拦那些人了。
“公子,那老者应该是新郑七绝堂的人。
七绝堂是新郑的地头蛇之一,是一群地痞流氓组成的帮派。
不久前,还和一个叫毒蝎门的地下势力瓜分新郑,两家争斗的很凶。不过后来毒蝎门被人铲掉了,现在这新郑地下,便是这七绝堂一家独大了。”
不得不说,农家的情报还是独树一帜的。虽然这里不是朱家的势力范围,但是依靠司徒万里还是能查到一些比较隐秘的情报。
没一会儿,农家弟子就拦住了七绝堂的人。那七绝堂的堂主唐七似乎认出了这些潜龙堂弟子的来历,并不愿与其产生冲突,所以在确认农家弟子没有恶意之后,并未靠近这片地方,转而绕开了这里靠近边城望楼。
朱家一边介绍,一边给乔松斟满了酒杯。
酒体清澈,颜色微微泛红,轻嗅一下,一股伴随着淡淡果香的酒香便扑鼻而来,其中还夹杂着些许好闻的药味。
乔松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端起酒爵微微一顿,以示感谢,然后送到嘴边轻轻地抿了一口。
这算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喝酒,虽说古代酒度数都不高,但架不住这是架空世界啊,万一一口下去喷出来可就丢脸了。
这几年每逢重要场合,无法避免时他都是以水代酒。反正他身份摆在那里,也没人敢上来检查一下他到底喝没喝。
所以,来到秦时世界几年了,乔松可是头一回喝酒这种东西。
酒液入口,其淡淡的微甜让乔松眼睛一亮,再度往嘴里送了一些。
朱家笑眯起了眼睛,很是开心。
自打田边立志那一天起,他便决心追随这个秦国公子。有人说,此举或许太过草率。
实则非也……
朱家执掌神农堂,消息灵通,知晓七国王公贵族都是什么德性。
而这位秦国二公子,他也是有所了解的。虽然这位公子一向神秘,可从其麾下商会行事风格看出一二。
否则,农家也不会尝试将堂堂秦国公子作为新式农具的突破口。
因此,在乔松说出那番话的时候,朱家选择相信他,愿意追随这位秦公子。
但他毕竟新投靠,虽然公子对他表现出了一定程度的信任,可朱家心里还是有些没底。
今夜,公子只点了他和农家的一些人前来观看纵横之战,让朱家心中不禁欣喜。如今又毫无迟疑,直接饮下他所奉之酒。
这说明,公子对他已经有了足够的信任。
每每回想起那日公子所描绘的愿景,朱家便不由得心潮澎湃,恨不得为之效死。
一杯酒还没喝完,卫庄便入了城墙望楼。
黑暗中,鲨齿突兀的发出了一阵兴奋地颤鸣。身为主人的卫庄很清楚的感知到了,那是一种老友重逢的兴奋,是一种遇见了值得一战的对手的兴奋。
这座望楼似乎荒废许久了,脚下都是厚厚的尘埃,四周没有任何火烛。只有天空皎洁的明月透过破碎的窟窿投射进来,给这漆黑的望楼中带来了一抹亮光。
卫庄回身望了一眼月光,却见一片乌云随风而动,将月光遮掩。
望楼内瞬间陷入了黑暗之中,这幽幽之感让人不禁生出一抹恐慌。
便在这天地至暗之际,身后突兀的传来了一道破碎之音。原本隐藏在黑暗中的剑意好似蛟出潜渊,携翻江倒海之势骤然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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