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箭矢瞬间洞穿那东胡骑兵的喉咙,箭身上强大的力量拖拽着他瘦弱的身体飞出了四五米,才钉在了地上。
数百米开外,李信冷笑着收起铁胎宝弓,双腿一夹马腹,战马奋力狂奔,眨眼间便穿过了十几米的草原。
战马掠过插在地上的钩镰枪一瞬,李信抓住缰绳马鞍一个漂亮的侧身,便拔起了插在地上的武器,这是他之前为了方便射箭,而暂时投掷出来的武器。
风雪的遮掩,使得一众躲在城墙后面的东胡骑兵没有发现丝毫异常,直到隆隆如战鼓一般的马蹄声靠近,他们才发现不对劲儿,但还是只出来了一两个人。
因为,在东胡人的印象里,从草原过来的只能是他们的人,不可能是敌人。
然后,等这两人行至城墙缺口,发现奔袭而来的秦军时,已经为时已晚。他们耽搁的这点儿时间,完全足够骑兵呼啸而过。
东胡的人刚刚从城墙背后跑出来,一把钩镰枪就突兀的出现在了眼前。
这一瞬间,这东胡人脑袋都懵了,瞪大了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但下一刻,他就不用考虑这个问题了,战马的冲刺下,锋利的长枪一瞬间贯穿了他的脑袋。
挑飞了眼前的敌人,李信才发现这些防守缺口的东胡人竟然没有丝毫的准备。本想以骑兵冲锋破开防守阵型,没想到全然成了无用功。
这帮蠢货!
李信心里不由得怒骂,这下坏了,这骑兵冲锋可不是想停就停的。
但李信也不是等闲之辈,拨转马头,就向着城墙背后而去:“弩箭射击!”
对于七国之人来说,骑射自然是比不上马背上长大的游牧民族的。但是,技术不够,装备来凑。虽然纵马弯弓做不到,可提前装好的连弩足以弥补这方面的差距。
连弩具有一个用来装箭矢的盒子,一次可以容纳十支箭。当一支箭射出去之后,只需要扳动把手,盒子中的箭矢就会自动下落,卡在弩臂上的矢道内,从而准备下一次击发。
和强弩比起来,连弩牺牲了一部分弩箭的威力,从而增强了射速,正适合快速冲锋的骑兵。根据蓝田大营的测试,三百步的距离,完全冲刺起来的骑兵也足以打出三到四轮的箭矢。
如此强大的火力,对于没有披甲的东胡人来说,简直是噩梦。
伴随着弩弦的震颤声,如同蚂蟥一般遮天蔽日的弩箭瞬间笼罩了城墙后面一百多个尚未反应过来的东胡人身上。
一轮……
两轮……
三轮……
三轮弩箭之下,东胡人倒下了大片,剩下的无不惊恐的喊叫着魔鬼,慌乱的四散而逃,连兵器都顾不得拿。
双方接触的一刹那,这支百余人的东胡骑兵便在李信所率领的秦军攻击下崩溃了。
而此时跟随李信一起进入城墙的秦军,还不到四十人。
一刻钟后,所有的东胡人全部倒在了秦军的战刀之下。
“旗语手,发信号,让大军入长城!”李信从最后一个东胡人身上身上拔出了自己的钩镰枪,回身向部下吼道:“其余人就地打扫战场,会胡语的就地换上胡人衣物,准备迎接胡人大军!”
……
距离长城两里地之外,乔松骑着马伫立在中军大纛之下,等待着长城处传来的信息。
本来,李信身为统帅,本该坐镇中军,而不是率军冲锋。可这家伙非要抢先锋的活,乔松都拦不住。
“这李信倒是挺有趣。”闲着也是闲着,乔松也就和老师聊起了李信这个人。
李信此举,乔松也能明白。从罗网以往收集来的消息来看,李信从没有自降身份去干先锋的举动。所以,李信如此作为,无非是见他在此,才故意表现罢了。
虽说此举的确有些媚上了,可在乔松看来却无伤大雅。
但荀夫子却对此有不同的意见,老夫子摇了摇头道:“身为三军统帅,却自持勇武,强于表现。可见其为人过于轻率,假以时日,若突然得到重用,恐会因此而出现差错。”
听到老师的评价,乔松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老师,那您对李信此人如何看呢?”
“以老夫观之,若不加纠正。此人便只可为将,而不可为帅。”
周围都是星宿阁白虎旗的杀手,此外还有惊鲵和玄翦两人在,乔松也不怕有人听去这话。
只是,老师如此之评论,却让乔松不由得陷入沉思。
有赵聪那个蠢货例子在前,乔松也明白轻浮冒进乃是兵家大忌。如此看来,李信的确有些不足。俗话说,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倘若李信真的没有改变,那么未来的灭楚之战恐怕就得与他无缘。
毕竟,历史上李信伐楚,虽说因昌平君之故而导致大败而归。但问题是,他身为伐楚统帅,未免没有失察之罪。
“秉监军,长城已破!”
就在这个时候,大纛一侧了望塔上的斥候通过千里镜看到了长城上打出的信号,向下方喊道。
乔松收起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开口道:“传令大军,开拔!”
随着军令下发,代表进军的鼓声传遍整个秦军,两万余大军开始向着长城挺进。
……
与此同时,距离长城四十里之外,一支人数众多的东胡骑兵在雪原上奔驰着。他们是岱钦王所率领的东胡西路大军,此行正为了进入长城。
此时,他们距离长城尚且有半日的脚程。
眼看着长城近在眼前,岱钦王却下令大军停止前进,就地休整。
东胡前军中,有这样一支部队,和其他没有战甲的东胡人不一样,这是一支由五百人组成,统一身穿皮甲 ,头戴狼皮毡帽,腰悬弯刀,手挽强弓,一人双马。
他们是岱钦王的嫡系亲军。
而在这群人之中,有着一个更加特殊的存在。此人披甲罩袍,挺着个大肚子,满是横肉的脸上写满了贪婪。他便是东胡的岱钦王,东胡可汗的弟弟,掌管着仅次于哥哥哈达可汗的丰饶牧场。
“王,前方就到南人的长城了,为什么不直接打进去呢?”一旁一个壮汉瓮声瓮气的问道。
在这冰天雪地之中,此人却赤着上身,肩上扛着一把可怖的狼牙棒。东胡人雄壮的战马在他身上,宛如低矮的小马驹一般。
与此人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在岱钦王另一侧的另外一个东胡人。此人亦是身材高大,但不同的是,此人双臂异常的长,双臂的肱二头肌比小孩儿的脑袋还要粗,背后背着一具足有半人高的硬木长弓。
如果是熟悉东胡的李牧在这里,定能一眼看出,此人定是东胡之中赫赫有名的射雕手。
岱钦王抓起马背上的水囊,扒开塞子狠狠地灌了一口马奶酒,然后道:“南人不是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哦,想起来了,以逸待劳吗?
儿郎们一路奔袭,越是靠近长城,就越是要小心。那个猎狼人可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如果让他趁着儿郎们还没休息好,来一次突袭可就麻烦了。
我可不想回去之后,被大哥嘲笑!”
“传令下去,让儿郎们休息好!然后,咱们进长城,也尝尝南人女子的味道!”
“喔!”
“王威武!”
一群东胡人顿时兴奋地嚎叫了起来,宛如一群豺狼。只可惜,这群豺狼不知道,前方猎人却早已布置好了陷阱,等待着他们的进入。
……
赵军大营……
李牧皱着眉头问道:“派往长城的斥候还没有回来吗?”
“回将军,还没有。”
副将扈哲脸色很是难看,这半天来,已经连续派出去四五轮斥候了,却一个都没有回来。虽说长城被破,可他们还是需要时时关注,以准备应对东胡西路大军冲击的。
可现在,斥候没有回来,和大军对峙的东胡也没有任何动作,这就很奇怪了。
“将军,还需要继续派斥候去吗?”扈哲询问道。
李牧沉思了一会儿,摆了摆手:“不用了。”
“可是,如果不知道长城外的动向,恐怕……”
李牧眯着眼睛盯着墙上的舆图,说道:“已经派了那么多了,都没有消息。再派再多的人,恐怕都是无用功。”
“将军,难道是东胡人来了?”
“你觉得,就那些胡族,如果真是大军来了,还能安安分分的和我们对峙?”
“既然不是东胡援军抵达,那是何缘故?”
李牧没有回答,而是突然命令道:“传令全军,埋锅造饭!命火头军,将好东西都给本将军用上!”
扈哲脸上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古代行军打仗,军粮这种东西可实在是不好吃。尤其是急行军的时候,有一口干的就水都已经很不错了。只是每逢大战之时,主帅才会下令加餐。
而将军此时下达如此军令,莫非是要……决战了?可援救还迟迟没影呢,怎么会现在决战呢?
李牧挥了挥手:“不需多问,去吧。”
扈哲欲言又止,最终只能说道:“末将遵命!”
待到他离开之后,李牧死死的盯着舆图上长城缺口一侧的山峦,脸上泛起了复杂的神色。良久,这位威震北疆的猎狼人发出了一声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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