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参作为东越国的使臣,此次前来咸阳,是居住在礼部下设的四方馆中。这里是帝国用来接待周边各国以及各地藩国使臣的地方,由原本的秦国驿馆改造而成。
东越和帝国关系一向不错,所以其招待规格自然也是最好的,还在漠北之上。
此时的曹参正在招待一个西域藩国的使臣,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的齐王建麾下的臣子。只不过,齐王建已经在去年逝世了,如今接任的是他的儿子。此次派人前来咸阳,正是请求皇帝册封的。
“曹先生,我齐国如今由大公子接掌,国土都得被削减。更可恶的是,我齐国还要被分成十六份。试想当年,列国何时受过这样的气!”
那齐国使者愤慨不已。
齐王建有包括大公子在内一共十六个儿子,而这些年田建本身就有旧齐王的身份,自然受到了不少齐地旧民的拥护,许多齐地的士子武人在田建获得封地之后纷纷前往投效。
数年下来,田建原本的那一小片封地不断扩张,不断向着西域扩张,甚至拿下了七个西域城邦,成为了河西走廊通往西域上的一个强大势力。
可这一切,随着田建的逝世急转直下。
按照帝国律法,藩王子嗣都拥有继承权。因此,不仅仅是那位大公子,剩下的十五人都将在这片土地上分割一部分,还有一部分要交给帝国,作为承袭爵位的代价。
曹参皱了皱眉,道:“齐相,当初分封的条件,是大家同意的。人无信不立,既然当初答应了,如今再出尔反尔,是否有些不合适了?”
“在下如何不知。可如此,两三代过去,我们这些藩王岂不是要彻底除爵,沦为平民?如此,还如何荫蔽子孙!”
“既然嫌弃爵位低,那么再奋斗奋斗,往外打不就行了?据在下所知……齐国这些年发展非常不错,爵位已经一路升到了王爵,即使传承削爵,几位齐王公子依然是公爵,又有何不满的呢?”
“曹先生,东越也是诸多藩国之中最为强大的。难道,先生忍心看到未来的东越四分五裂?”
曹参沉默片刻,问道:“齐相打算如何做?”
“在下联系了十几个藩国,打算在此次朝贡共同请求皇帝,废除削爵承袭的做法。”齐相一脸正色的道。
曹参眉角狠狠地挑了挑,好家伙,找死也不是你们这么找的啊!帝国的政策刚发布几年啊,你就想掀桌子,真以为自己脑袋比帝国的刀快是吧!渭河滩上那一万多人的脑袋满地滚,你们是一点儿也不怕啊!
不过,想到自己的目的,曹参表现出了一副犹豫的模样。
齐相一看,顿觉曹参这是动摇了,趁热打铁再度劝说了起来。几次下来,曹参终于松了口,齐相大喜过望,直到离开的时候,脸上都是笑眯眯的。
等到齐相一走,曹参脸上的热情顿时收敛了起来,冷笑了一声:“蠢货。”
东越虽然也是大秦的藩属国,但其本质是不一样的。在女王跟前待了这么多年,曹参若是还不了解女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那就白活了。
对于女王来说,她在乎的只有两件事,一是百越的百姓,二是妙仪公主。至于权势?算了吧。
更何况,曹参很清楚,他能从一介平民蜕变到今天这个地位,到底是谁的相助。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曹参根本就不可能为了这些藩国,去做出背主之事。
冷哼一声,曹参转身便回去了。
用过午饭,曹参正打算去和主管四方馆的礼部官员接触一下,随行的仆从却突然前来禀报,说是有客人来访。然后,仆从呈上了拜帖。
曹参看了以后,顿时大喜:“快快有请!”
很快,一身便服的萧何便来了。
二人相互见礼,曹参便欣喜的拉住了萧何的手:“唉呀,萧兄,你怎的才来啊!这一别数载,可想死小弟我了!”
“曹兄为国坐镇边疆,辅佐夫人治理东越,萧某在这咸阳也经常听到曹兄贤名。”
“嗨,什么贤名,让萧兄见笑了。”说着,曹参道:“来来来,里面坐,里面坐!”
二人手把着手步入了大厅之中。
虽然一别数载,可当初二人有共同在九卿学习的经历,这份同窗之谊可不会因为时间的冲刷而淡薄。
再者,二人同出沛县。再加上这些年,萧何作为乔松手下的大管家,经常会和曹参通信了解东越发展,两人的情谊自然更加深厚。
坐下之后,曹参便让人带来了东越特有的一些物产来招待萧何。
两人以酒相佐,畅谈古今。
曹参一人主政一方,这么多年下来成长可谓是惊人。而萧何作为乔松的大管家,经历了许多磨炼,也已今非昔比。二人一番攀谈,心中皆为对方的才学所折服,席间气氛颇为融洽。
萧何今日是带着任务来的,因此见气氛差不多了之后,便挑起了话题:“曹兄,在下记得,当年灭楚之后,夫人和妙仪公主跟随殿下返回咸阳,自那之后,便已经有六个春秋了。
这么多年,夫人可还好?”
曹参没有多想,笑呵呵的回答道:“好,都好。就是与殿下相隔千里,时常会思念殿下。这不,夫人念着公主也长大了,却甚少与殿下相处,便趁着在下此次入京,一起带来和殿下团圆。”
萧何叹了口气:“是啊,夫人深明大义,却要饱受相思之苦。”
“谁说不是呢。”曹参摇了摇头:“在下不止一次听夫人抱怨,想要抛下一切和殿下团聚。可惜……”
额……
萧何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没想到东越女王竟然是这样的想法。看来,事情向好的方向发展了啊。
“哦,对了。”曹参突然严肃了起来,道:“正好萧兄来了,有一件事在下理应提醒殿下。”
说着,曹参便将今日齐相来他这里的事情详细经过讲了出来。
萧何脸色微微一变:“此言当真?”
“事关重大,在下又岂敢胡言乱语!”
萧何气愤地拍了下桌子:“天下好不容易太平,百姓的日子有了奔头。此等竖子,竟妄图搅弄是非!当真是自寻死路!”
“在下打算接近那齐相一番,暗中搞清楚参与此事的有多少人。”
萧何愣了一下,拱了拱手:“如此,便有劳曹兄了。兄之辛劳,殿下从未忘过。”
曹参向着东方拱了拱手:“当年,殿下不以我等粗鄙,尽心提携,方才有在下今日。所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遑论,殿下此等再造恩情?
在下虽远在南疆,但时刻不敢忘殿下之恩。”
萧何道了声惭愧。
接到这样的消息,萧何自是不敢怠慢,起身告辞,快步离开了四方馆。眼下朝贡在即,若是让这些人闹起来,帝国颜面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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