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拿着望远镜开始观察地形了,前方几百米外就是那个鲶鱼嘴。
观察了十多分钟后,仇波放下了望远镜道:“那里确实有埋伏,我看到人了,再多看不清,可几十人还是有的。”
他们对那个什么马老六的猜测这就算坐实了,所以这里有埋伏也就算不得什么意外了。
现在关键就是怎么拿下这个鲶鱼嘴了。
本来在冷小稚的作战方案里,如果拿下这个鲶鱼嘴难度太大那不打也罢。
可既然她让楚天来了,那么楚天却是很想拿下这个地方的。
本来他是想证明给冷小稚看看,经过这么多年的锤炼自己也已经是一个老兵了。
而现在呢,他们却是又多了一个理由,那就是打败这伙伪军,帮小斧子抢一支二十响的盒子炮!
而楚天决定拿下鲶鱼嘴的底气还在于,他们现在所面对的马老六伪军其实就是一支有着百十多条枪的地方武装。
若论战斗力说他们是土匪都是夸大了,在楚天看来这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这里的麻烦也只是在于对方占据了这处易守难攻的要地罢了。
地形在这里摆着呢,现在楚天他们的左边是白晃晃的水面和水边那已经干枯的芦苇荡,而右边却是一线小高地,他们所前行的路就在这二者之间。
硬攻上去肯定是不行的,那要是能硬攻的话,冷小稚又何必带着大队去走大路?那不就是不想有伤亡嘛!
其实,冷小稚做出这样的决定,楚天也理解,毕竟他们这个连是冷小稚没通过商震就给“借”过来的。
如果不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一旦队伍,尤其是冷小稚“借”来的队伍出现了伤亡,你让冷小稚以后如何面对商震呢。
可要是从右侧迂回过去那用的时间可就太长了,而根据小斧子所说,那里也极是难行。
可是左侧呢,那就是白花花的水和已经枯白了的芦苇荡。
现在是什么季节了,快十一月份了,那水有多凉还用说吗?
“还有别的路吗?”楚天问小斧子。
“没有了。”小斧子摇摇头。
先前他被刘小果给说的热血沸腾的,可现在真到了鲶鱼嘴前面他也没招了。
他是游击队员。
作为游击队的人长期处于敌强我弱的态势,他也明白对鲶鱼嘴这个地方那是不能强攻的,可是说就这样毫无对策的瞅着他又如何心甘?
所有人看向了楚天,那是在等着楚天的决定。
楚天低头寻思了会儿,而等他抬起头时却笑了。
所有人都一愣时,楚天便说道:“大家想不想给小斧子抢把二十响的盒子炮,顺便再把孙宝儿抢过来?”
谁都没有想到楚天会问出来这么个问题,可是有个人回答却格外的痛快和响亮,“想!”那声音还不小,那就是一个嘎嘣溜脆!在一众士兵的“想”中他就是那颗最亮的星!
谁?虎柱子!
一见是虎柱子的回答,士兵们能说啥?你要是问他进攻还是撤退,他的回答肯定是进攻,再问怎么进攻,他就得说你们决定我负责冲了!
好在商震手下的这些老兵没有人不知道虎柱子的秉性,商震也好王老帽也罢其实暗地里都嘱咐过老兵们,虎柱子虎,你们别跟他一样的,他要是虎超的往前冲,你们得把他往回拉一拉。
而事实上还真的就是这么一回事,若不是老兵们对虎柱子的照顾加上他那格外好的运气,只怕有十个虎柱子都不够死的!
“为啥?”楚天也没有想到只有虎柱子一个人这么干脆的回答。
“啥为啥?”虎柱子问。
士兵们差点被虎柱子给气乐了。
“问你为啥想给小斧子弄把二十响?”有士兵没好气的说道。
“啊,就为这个啊!”虎柱子恍然大悟。
就在众人以为虎柱子只是为了打仗而打仗的时候,没曾想虎柱子接着就说道:“老王头能找那么个小媳妇就不地道!
这回咱们给小斧子找一个大几岁的媳妇让老王头看看!我觉得他应当找个比他大几岁的老太太当媳妇才对!”
这叫什么回答?士兵们听了个瞠目结舌,可随后“哄”的一声就都笑了出来。
现在他们离鲶鱼嘴还有好几百米呢倒也不怕马老六那伙人听到。
大家笑了足足有一会儿后,楚天才说道:“行了,别闹了,说正事!”
士兵们立刻变得严肃起来。
“我决定这么打鲶鱼嘴,你们看行不行?”楚天开始说自己的作战方案了。
于是,在距离鲶鱼嘴六七百米的地方,近四十个东北军的士兵借着地形的掩护凑在一起听一个人在说。
而远处鲶鱼嘴路旁的高点上,上百名连身伪军的“皮”都没混上的伪军则是看着前方那条开阔地中间的小路。
二十多分钟后,这条小路上终于出现了四个人穿着东北军的服装向那鲶鱼嘴走去。
那四个人的出现立刻吸引了伪军们的注意,在那个马老六的指挥下他们便都把枪指向了那四个黑点。
只是那四个东北军士兵走的并不快,不能说磨磨蹭蹭可是却也跟闲庭信步似的。
一直拿枪瞄着那四个人的伪军眼睛都瞪酸了,人家却也只是才前进了二百来米。
而就到了这时,马老六他们竟然还没看出那四个人是不是东北军的人!
这里的原因很简单,因为马老六他们并没有望远镜!
人的视力纵使再好,可是距离多少米才能看清衣服的颜色那都是有科学规律的。
那四个人磨磨蹭蹭的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终于让马老六人看清了这四个人穿的真的是东北军服装时,可这四个人却又“消失”了。
人当然不可能凭空消失,那四个人却是藏起来了。
这里是开阔地不假,可那是就总体而言,那地上总是有个坑啊包啊啥的,那四个人却是直接就躲了起来。
“藏哪了?藏哪了?”马老六就问。
“在那呢,那里应当是有小坑,人就藏那里了。”他手下有眼尖的士兵站起来伸手就指。
“哪呢?哪呢?”马老六和其他人甚至也站起来,他们还问呢。
他们为什么不开枪?
他们倒是想开枪了,可是就他们那枪法打五百米外的目标能不能打中就别提,关键是他们的枪是乱七八糟什么枪都有,很多枪连膛线都磨没了,那子弹能不能打到五百米去都不好说呢!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对面突然就是一声大号的枪响,之所以叫大号的,那是四支步枪同时射击汇聚在了一起形成的声音。
而就在这枪声里,有马老六两名手下中枪就趴了下去!
马老六他们没开枪,可是东北军的人却开枪了。
马老六他们没有好枪,可是人家东北军却有好枪!
固然日本鬼子极是让人憎恨,可是却不能否认,三八式步枪绝对是这场战争中的名枪!
就是在以后那场保家卫国的战争中,中国人民志愿军用三八式步枪在朝鲜战场上那也是大放异彩的。
这两枪吓得马老六他们连忙趴了下来,而再看那两个中枪家伙一个惨叫了起来,一个却是连个动静都没有了。
他们连忙把人翻过来再看,叫唤的那个被子弹打中了右胸,没叫唤的那个脑门子上有枪眼,血正往外涌呢!
“啪”“啪”,有人由于恐惧冲着远处开枪了,至于子弹飞到了哪里谁又知道呢。
“别开枪,你们能打着啊?”马老六气的骂道。
在他的吆喝声中,他们这头枪声停了,可是对面的枪声却没有停。
对方一共才四个人,就算他们不断溜的打,那枪声也是稀疏的很。
可是偏偏人家的子弹比他们这头要靠谱的多!
那子弹要么打在他们的身前几米处,要么就从他们的头顶上擦过,片刻功夫后,到底又有一个倒霉蛋被子弹击中了,那发子弹却是在他的头顶上趟出一道沟来!
到了这时,那个马老六怯意已生,人家只来四个人却把他们上百个人打成了这副熊样,这仗还怎么打?
只是这个时候他们想撤却已经晚了。
在他们的身后突然就响起了密集的枪声
马老六眼见着自己身旁有手下中枪就趴了下去,他忙回头时就见却是有数名穿着军装的士兵手中拿着长枪短枪却已经出现在了距离他只有五六十米的地方!
马老六下意识的转身举枪。
说实话,他真的不该举枪,因为他用的是支二十响的盒子炮!
他都不知道,当他把自己的二十响露出来的时候,但凡看到他的东北军士兵的眼睛就全亮了!
一杂乱而密集的枪声响过,那马老六也不知道中了多少枪,在这一瞬间,他真的就被打成了“筛子”!
“我投降!”也不知道是哪个现在连伪军都算不上的人喊了这么一声。
然后那“我投降”“我们投降”的声音就连成了片,而举枪投降的人便也连成了片!
有一个东北军士兵拿着把二十响盒子炮走上前来,他冷冷的扫视着眼前的这些俘虏。
而那些俘虏一看到他那冰冷的眼神不由自主的就哆嗦了起来,因为他们忽然发现在这个人的眼里,他们已经是死人了!
那个士兵走到了那已经被打得血肉模糊的马老六身前一哈腰把那支二十响捡了起来。
“他是马老六?”那人问。
“是、是。”有俘虏回答,他不光结巴了,而且被吓得上牙直打下牙发出“咯咯”的声音。
这个真不用笑话这名俘虏。
人在害怕之时是有本能反应的,那不是你想不害怕就没事儿的。
“逼样的,没见过多少生死就敢跟我们作对!”那个士兵轻蔑的骂了一句,然后就把自己捡起来的那支二十响冲身旁一个穿便衣的年轻人一扔:“归你了,好好练枪法,把媳妇抢回来!”
至此,这个拾枪的人是谁还用说吗?他是楚天,而接枪的人则是小斧子。
楚天他们是怎么出现在马老六这帮子人身后的?
答案也只有一个,那就是——泅渡,对,在初冬的水中借着芦苇荡的掩护泅渡。
楚天这个排绝大多数可是东北人。
倒不是说东北人一定就比南方人抗冻,可是有句古诗怎么说的了?叫“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东北人见识过东北的冰天雪地,就算是现在水很凉,那又能如何?
正如楚天在战前动员所说,只要你们敢泅渡,那么咱们就一定能游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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