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华定下心来,瞥见角落无措的姚大牛,她对他招招手。
在离开这湾渔村之前,她还有一件事要做。
潇然是她的弟子,若是有灵根,能踏入修行之路,自然是得跟她回宗,才能更好地修炼。
这湾渔村的灵气过于稀薄。
留在这里,就是修炼一辈子,都不知道能不能有引气入体的那一天。
若是潇然没有灵根那便看潇然的意愿,看潇然想去哪里吧。
没有灵根的普通人,即便学了些拳脚功夫,到了修仙界也寸步难行,并不是一个好的去处。
凌华收潇然为徒,其中一个原因,便是想弄清楚潇然和金轮的联系是怎么回事。
只是,半年了,依旧没研究出个结果。
总归,金轮的主人,唯有她一人,这便足够了。
凌华神识内视,瞥了一眼安分待在丹田内的金轮,将脑中烦杂的思绪抛开,手中灵力将到了跟前的姚大牛定住。
潇然与姚大牛兄妹情深,若是想要她安心与自己离开,还是得先把姚大牛的傻症解决了。
如今她恢复了灵力,治疗姚大牛的傻症自然不成问题。
她神识探入姚大牛的脑中,很快便发现他脑部有一块地方,被淤血堵住。
这一小块淤血,便是造成姚大牛神志永远只有五岁的罪魁祸首,估计是当年被那一棍子留下的。
凌华用灵力将姚大牛脑中的那团淤血化开。
过程中,姚大牛被疼得脸色发白,张嘴便想叫唤,却被凌华早有先见之明,用灵力将他的嘴巴封住了。
他疼得面目狰狞,冷汗滴滴答答往下流。
终于,随之凌华指尖弹出一丝锐气,直奔姚大牛的脑门,一缕有些乌黑的淤血被她引了出来。
她用温和的木灵力在姚大牛体内游走一遍,把姚大牛体内的一些小病也治得七七八八,然后才将灵力收了回来。
此时的姚大牛,眼中已经有了些神采,眼神比起之前的稚嫩,多了几分属于少年人的成熟。
先前的天真褪去,回忆起这段时间凌华的神秘,和刚刚淮钰三人出现的场景,他看向凌华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敬畏。
他恭恭敬敬地跪在凌华面前,“大牛,多谢柳姐姐替我治病,也谢谢柳姐姐,这些日子对我兄妹二人的照顾。”
凌华语气平和,“不必言谢,这一切,都是看在潇然的份上。”
潇然?
凌华口中的这个名字,顿时引来淮钰三人的好奇。
淮钰想问什么,便直接问出口了。
“凌华,潇然是谁?”
凌华眼里含笑,“这是我收的弟子,待会儿你们便能见到了。”
弟子?
众人一怔。
万钧道君道:“倒是稀奇,先前在华澜宗,宗门有那么多的弟子都眼巴巴想成为你的徒弟。但是这些年,没见你收过一个。来这半年,却出乎意料收了个弟子,莫非是这弟子的灵根资质很是优越?”
凌华摇头道:“非也。我也不知道潇然有没有灵根,待会见了人,需得测上一测才能知道。”
淮钰奇道:“那你这是连人家的资质都不知道,就直接收她当弟子了,是看中了她什么?”
凌华沉吟了一会儿,最后用“眼缘”二字来概括。
想当她徒弟的如过江之鲫,不知有多少。
她知道宗门想让她尽快收些弟子,也好壮大华澜宗的丹道一途,将无极宫踩在脚下。
只是,这些年,她的确没什么收徒弟的心思。
一则,她丹道双修,炼丹修炼占据了她九成的时间,并不想这时候收个弟子,影响自己的修炼。
二则,这些年,的确没碰到什么令她十分满意的弟子。
之所以收潇然为弟子,这其中有多层原因。
不过,若是独有淮钰一人,她倒是愿意说给淮钰听。
多了师祖和瞳姨,倒不必解释得那么清楚。
众人眼中有好奇,于是便在木屋内等着潇然回来。
这几尊大佛在屋内,虽然看着平易近人,姚大牛却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家里并没有茶水,姚大牛小心翼翼地装了几杯清水过来,便退了下去。
凌华几人并没有动那几杯清水,而是说起那日对凌华动手的那几人。
“师祖,那几人当中,除了那江浮舟,剩下那几人,你可知道是哪个宗门的人?”
万钧道君只瞥了一眼凌华脸上的表情,就知道凌华要做什么。
“怎么,想要报仇?”
凌华理所应当地点头,“自然,我吃了这么大的亏,不报仇怎么能行?”
“那几人跑得快,不过我问了穆承,其中一人,乃是万窟山的老祖黄萤。另外几人,穆承却是不认得。”
“不过,此事既然与那江浮舟有关。江浮舟投靠了炼魔门,那几人应该也是炼魔门的长老。”
凌华嘴里念着炼魔门三个字,眼底寒光浮现。
她记下了。
村口附近的海面,突然传来一道惊慌失措的哭喊声。
凌华认得这道声音。
早上,这道声音的主人与潇然一起出海,又一起带着捕捞到的大鱼,去了镇上卖。
莫非,是出了什么事不成?
她心里一急,闪身离开木屋,直接落在海中一艘渔船之上。
视线往这艘渔船后方看了看,发现除了这一艘,海面上便再无第二艘渔船了。
船上那人,双目惊惶未定,右臂有一道血流不止的伤口,猩红的鲜血将他灰扑扑的衣裳染红。
将那人提了起来,问道:“怎么回事,你不是与潇然一起去了镇上,潇然呢?怎么只有你一人回来了?”
那人被凌华的突然出现吓住,眼神直愣愣,看着像是灵魂已经出窍一般,半晌都没说话。
等回过神来,似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一幕,说话断断续续,“水镇子乱,来了水”
水什么水,难不成是镇子被水淹没了?还是强盗官兵来了?
凌华暗骂了一句,把人丢回船上,直接几个闪身便来到镇子上空。
她站在高空俯视往下看去,眼里出现错愕之色。
怎么会这样?
镇子上已经乱成一团,尖叫声,哭嚎声不绝于耳,整个镇子已经被一伙儿穷凶恶极的水匪攻陷。
那些水匪的刀刃,无情地往镇子上所有的居民挥下。
见一个杀一个,所过之处,无一个活口,镇子上血流成河,全然不见先前的繁华景象。
丧心病狂至极。
凌华急切地在人群中锁定潇然的气息,她神识探出,在相邻的两条街找到了潇然的尸体。
凌华的身体仿佛被雷电击中,僵硬在原地。
不断有人群逃离,甚至还有人从那具尸体上践踏而过。
凌华双眼瞬间充血,她颤抖地俯下身子,伸出手探了探潇然的鼻尖。
并无呼吸。
“潇潇然”
她嘶声唤着潇然的名字,半抱起潇然已经冰冷的尸体,那具已经冰凉的尸体手中,甚至还紧紧攥着两根冰糖葫芦
指尖摸到一抹血色,凌华缓缓看去。
只见潇然的腰间,一个粗大的脚印,并一道险些将潇然拦腰砍断的刀痕赫然映入眼前。
只瞬间,便让凌华联想起方才看到的那些水匪。
愤怒在燃烧着凌华的理智,她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指甲深陷入掌心,却感受不到丝毫疼痛。
是他们做的
凌华用灵力将尸体上的伤口接上,努力让尸体显得不那么狼狈。
毕竟,小姑娘这些日子还挺爱美的。
她将潇然的尸体收入储物戒,又将那两根糖葫芦小心翼翼放好,缓缓站起身来。
前方有水匪已经注意到她,手持染血的长刃,狂笑着朝她砍来。
那水匪脸上带着残忍的笑,看着像是傻在原地,直愣愣站着的凌华,劈头一一刀砍了过来。
然而,刀砍在凌华身上,那水匪脸上的笑容瞬间褪去,满脸惊恐,踉跄着后退。
“鬼鬼啊!”他不断后退着,随后拔腿就跑。
凌华淡漠地看了一下被震碎的大刀,双手微微托举,无数的黑藤自她体内迅速蔓延开,只瞬间便将整个镇子上的水匪都一个个绑了起来,升至半空。
原本镇子上慌乱逃窜的众人,惊奇地发现,这些黑藤看着恐怖是恐怖,可是却并没有伤害这镇上的人。
被黑藤缠上的,全部都是那一群挨千刀的水匪。
有个被几个身体强壮的百姓联手打伤的水匪,正躲在一户人家中养伤。
竟也被那黑藤闻着味儿,当着百姓们的面从家中拖了出来。
与其他的水匪一样,都被黑藤卷在半空中。
原本气焰嚣张的一众水匪,整整几百号人,此时只剩满脸惊惧之色。
他们是隔壁县术秦河上的水匪,最近由于官府集结了大批官兵围剿他们。
他们损失惨重,迫不得已丢弃地盘,逃离术秦河,来到了这方小镇。
想起先前如丧家之犬的遭遇,大家压抑不住心中的邪气,便想拿这镇子上无辜的百姓们开刀,去去心中的火气。
只是怎么偏生遇到了这样邪气的黑藤?
镇子上侥幸躲过一劫的百姓们,惊魂未定地聚集在一处,满脸仇恨地仰头看着上方被控制的水匪们。
面对这诡异的一幕,他们心中的痛快大过恐惧。
凌华闪身来到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的水匪面前,长指轻点他手中的长刀,从那长刀上斑驳的血迹中,感受到属于潇然的气息。
她语气笃定,“是你杀了我的弟子。”
原本眼神凶狼如狼的水匪,先是求饶,然后下意识否认道:“仙子,您定是认错人了,若是您的弟子,小的岂敢动手,何况小的也没那个本事啊!”
在落草为寇前,他也曾是大户人家出身,听说过仙人的传说。
凌华出现的一刹那,他便想起传说中的仙人。
只是,在这种时候出现,他们怕是小命休矣!
那沾染了凌华血迹的长刃就在他手上,他的狡辩过于苍白无力,让凌华心中的凶性一下子就迸发了出来。
这一刻,她的脑海里,想起的只有潇然那具冰冷的尸体。
那是她的大弟子,才拜师半年,她甚至还没来得及教她更多的本事,就这样死在了半月镇。
这让她如何能释怀。
现在的她,只想将眼前这一群水匪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天空中又凭空出现无数的黑焰,在百姓的敬畏,水匪的恐惧中,将所有的水匪都席卷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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