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床的时候,天阴蒙蒙的,刮起了北风。

    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基本已经是深秋的尾巴了,初冬的感觉一触即发。

    “天冷了,仅是穿两件衣裳是远远不够的,这中间还得再添一件薄薄棉背心,护住五脏六腑才好。”

    杨若晴拿着衣物鞋子来到骆宝宝的屋子里,给她添衣裳。

    小丫头早上起床后照例去院子里打了一套拳回屋,浑身冒热汗便想要减衣裳,但杨若晴不准许。

    “你这会子热是因为刚打完拳,浑身血液流动得利索所致,等到过一阵血液流动缓慢下来,渐渐的就觉得冷了,”

    “来,我闺女听娘的话,添件衣裳,不然这换季的时候可容易生病了,生病了就不能随心所欲的吃你喜欢吃的,也不能练拳骑马,甚至都不能去学堂里。”

    杨若晴把多方面的利弊关系一分析,骆宝宝妥协了。

    “好吧好吧,我说不过娘,不过呀,我还是得说一句话:”她接过衣裳,翘着嘴角道。

    “啥话呀?”杨若晴问。

    骆宝宝一边穿衣一边道:“这世上,有一种冷叫你娘觉着你冷。这世上也有一种饿,叫做你娘觉着你饿。哈哈哈……”

    “衣裳添好了,我出去耍了……”

    骆宝宝笑着跑开了,留下杨若晴站在屋子里,满头黑线。

    这小丫头,好一张刁钻的嘴皮子啊,这些话都从哪学来的呀?

    现在的小孩子,鬼灵精怪,惹不起!

    杨若晴唇角扬起。

    视线落在面前这闺房里,忍不住再次头疼。

    两个儿子一个闺女,完全反过来了。

    两个儿子,甭管是辰儿还是志儿,在家的时候,那寝房几乎都是每天收拾整齐,书桌一尘不染,书架上的书摆放有序。

    床上的被褥更是折叠整齐,床单上没有半丝褶皱。

    而这唯一的闺女呢?

    床上被褥乱做一团,画画的画笔和画纸更是东一张西一张,吃过的点心碎屑床上有,桌上有,画纸上有。

    唯一被她慎重搁放,不乱扔的东西,就两件。

    第一是她这个娘赠送的乌金鞭子,小丫头都是贴身带着。

    第二件是骆风棠给她量身打造的一把木剑,小丫头每天练完拳就练剑,练完剑后就把剑挂在床头。

    幸好幸好还有这两件东西让她上心……

    杨若晴一边给闺女整理屋子,一边在心里把几个孩子平时的生活习性一一对比,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不管自己的儿女是啥样,在做娘的心里,都是世间最好,最有个性的。

    天冷了,给京城的辰儿和扬州的志儿的冬衣和鞋袜也该捎去了。

    刚巧五叔杨华洲这趟也专门为了杨永仙的婚事,从庆安郡赶回来了。

    回头跟老娘和小花那里也说一声,让她们也把要捎带给大安的东西拾掇下,等五叔后日回庆安郡的时候,到时候把衣物啥的交给五叔,让他走庆安郡的顺风镖局捎带去京城和扬州两地。

    一家人吃过早饭,杨若晴收拾好礼品然后来到前院堂屋。

    此时,骆铁匠和王翠莲都已穿戴整齐的坐在那里等。

    看到杨若晴过来,王翠莲站起身来道:“晴儿,咱都去老杨家那边送礼吃酒席,你再去跟你婆婆那劝两句?让她别一个人闷在家里,跟咱一块儿去热闹热闹吧?”

    杨若晴怔了下,随即意识到王翠莲这是在说婆婆拓跋娴。

    是啊,拓跋娴来了长坪村如今也十多年了,除了去隔壁她娘家吃过几回饭后,婆婆几乎是不出这院子的。

    不是大家不相邀,大家都是很纯朴很真挚的邀请,但婆婆的性格如此,不喜那样的场合。

    毕竟,婆婆曾经那么多年都是在大辽的宫廷长大,她是大辽的长公主,是真正的金枝玉叶,生活习性各方面早就定型了。

    即便如今入乡随俗,一家人天天一块儿吃饭,但有些东西,还是有她自己的选择和喜好,所以杨若晴不想去强求。

    “大妈,我早就跟婆婆邀请了,婆婆自己想要留在家里的,咱就尊重她的选择吧,只要她觉得自在,开心就好。”杨若晴道。

    婆婆曾经贵为大辽公主,衣食住行每一样都有专人检查,就拿吃喝这一块来说吧,

    婆婆曾经说过,她在宫里的时候,几乎极少能吃到刚出锅的热腾腾的饭菜。

    因为每一道菜在端到她面前之前,不知要经历多少遍太监宫女之手,又是银针试毒,又是让专门的尝菜太监先每样菜小尝三口。

    尝完三口之后,小太监会在隔壁的屋子里观察一刻钟,一刻钟之后确定无异样,她方才能动筷子。

    如今在长坪村这十多年的庄户人家的生活里,婆婆再也用不着吃顿饭都把神经紧绷成那样。

    所以她吃的放心,睡的也舒心,于是当年带过来的那一支亲卫,经过了十多年,也给了一笔不菲的银子让他们在望海县这附近安置了下来。

    让他们娶妻生子,在当地安家落户,生儿育女,做点小营生啥啥的。

    “婆婆不喜欢那种太过喧闹的环境,她去了,必定一堆人过来对她逢迎讨好,婆婆厌倦那些,还是留在家里礼佛更惬意,咱随她吧,何况,家里还有小玉在呢,小玉陪着婆婆,咱吃完饭也就回来了。”

    听到杨若晴这番话,王翠莲也觉得在理,便没再多说啥。

    “大妈,宝宝呢?这都要出发去做客了,咋还跑不见了?”杨若晴环顾四下,没见到骆宝宝,便问道。

    问到这个,王翠莲和骆铁匠都笑了。

    “这还用问嘛,丢下筷子嘴巴还没还抹就跑进村去了,这会子八成已到了老宅那块跟小伙伴们耍去了!”王翠莲道。

    杨若晴也笑了,“成,那咱出发吧,估计亲戚朋友们都在陆续赶到。”

    出了院子来到大路上,杨若晴一眼就看到杨华忠家,杨华洲家,以及杨永进这三家的大院子门上都落了锁。

    显然,他们一大早就全家总动员去了老杨家老宅帮忙去了。

    进村这一路上所到之处,不管是池塘边浆洗的妇人,还是老枫树下带孩子耍的老妪,抑或是院角巷尾遇到的三三两两的村民们,大家伙儿几乎都在谈论今个老杨家大房长孙纳妾的事儿。

    大家伙儿对这纳妾之事,是倍感新奇啊,妇人们忌惮,男人们隐隐的羡慕,还有一些事不关己纯属看热闹的……

    “我看这村里大家伙儿的动静啊,一点都不比当初廖氏进门小。”快到老杨家老宅附近时,王翠莲小声道。

    杨若晴轻轻点了点头,确实如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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