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边,招架着孟婆攻势的李存孝见李存忠与李存勇皆已逃窜远去后,便也不再纠缠,几个重拳甩出,向北面遁去。

    后边,战场上不断传来惨叫声,却是中箭倒地的玄冥教喽啰捂着伤口在雪地里翻滚着,不住哭嚎。

    而那些头戴斗笠的不良人以及残剩的响马捞起了不少伤员,继而分成多股,开始朝几个方向冲杀出去。

    “孟婆,快快收拢人手追上去!”

    后边,蒋元信与剩下的两个阎君格外不甘,他们狠狠的看着远处的军阵,不断大声唾骂:“狗贼子朱落雁,竟敢罔顾我玄冥教儿郎的性命!”

    但孟婆只是杵着木拐,遥遥的眯眼看向最远处的那一骑。

    她挥了挥手,叹道:“这次应是教中出了细作,走漏了风声,此时再追,恐也不能将他们一网打尽了。”

    “回头再去向冥帝请罪吧……”

    “那朱落雁!?”

    “他们军中之人,这等手段恐不能在陛下跟前落下把柄。待老身回汴梁,再寻他的破绽。”

    远处,尚未昏迷的萧砚靠在姬如雪的怀中,他回过头,远远看着那孟婆的身影。

    直觉之下,他感觉那老妪似乎有点问题。

    但旋即,他的意识已不清醒,慢慢昏沉了过去。

    付暗领着人护在两侧冲杀,沿途的人由于没有人组织,对他们几不能制,很容易就让几股不良人突破了围困。

    朱汉宾方向,早已待命的骑兵正欲追击,身后却忽然传来厮杀声。却是突然冒出的几百蒙面女子手持弩机,向他们射杀而来。

    继而,她们在分散了不少兵力后,开始且战且退。纵有些许骑兵仗着武勇单枪匹马的冲过去,也会被不知何处冒出来的人轻而易举的暗杀。

    幻音坊,本就是与玄冥教齐名的暗杀组织。

    ……

    “府帅,要分兵追吗?”

    大旗下,军将远望着那些幻音坊女子的人影,请命道:“歧国弹丸之地,居也敢插手!请府帅下令,让末将去将其一并掳来!”

    “不。”

    朱汉宾微微眯着眼,他看着最大一部不良人撤离的方向,想起了方才那站在车顶大展神威的人影,遂道:“调动所有骑卒,某要亲自追杀。歧国的人,拦着不让她们捣乱就行。”

    他夹了夹马腹,提过一杆马槊,笑了声:“对比下来,某对那个男子更感兴趣。”

    军将犹豫了下,继而垂头拱手,马上就要去调动兵马。

    但这时,北面却有一个信卒疯狂催着马速,急急奔来。

    朱汉宾皱眉望去,就见其人还未完全落下马背,就匆忙道:“府帅!曹州大乱……”

    “何事!”

    信卒哭丧着脸,胆颤心惊道:“济阴王,被劫了……”

    左右将佐皆是大惊,所有人的脸上都有一抹慌乱显现出来。他们齐齐望向朱汉宾,想要这位曹州刺史拿出個方案来。

    但后者只是冷哼一声,手中马槊重重一挑,那信卒就被一槊插死。

    “妖言惑众,曹州城防固若金汤,怎能被人劫走济阴王!”

    他此语一出,继而马上斜睨众人。

    众将皆是晃然过来,纷纷称是。

    但朱汉宾此时也不再提要亲自追人的事,他招过一名军将,压低嗓音怒声道:“带人追上去,某要这批余孽,一个也走不出曹州!”

    军将不敢耽误,当即领军追出。

    朱汉宾略阴沉着脸,他看也不看远处过来想要问罪的三个阎君,领着剩下的步卒匆匆向北面赶去。

    远处,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出现在战场上。

    白无常嫌弃的绕过地上的污血,向老妪弯腰恭敬道:“果如孟婆所料,朱汉宾,完了……”

    “此人恶了冥帝的眼,早该死了。”

    孟婆杵着木拐缓缓向前,眯着一双老眼缓缓道:“可知人被劫到何处去了?”

    “属下不知呢,只知是那幻音坊的人动的手。”

    一旁,黑无常悄悄拉了拉白无常,继而笑问道:“这前唐乱党逃走应当麻烦,孟婆要不要遣我兄妹二人去追一追?”

    “罢了,区区几个不良人而已,连一个水花也掀不起来。”

    孟婆折身向曹州的方向而去,道:“随老身进城,可以开始处置朱汉宾了。”

    一男一女两个无常弯腰跟在身后,一脸恭敬。

    ————

    连绵响起的弓弦声令萧砚终于苏醒了些许意识。

    天空依旧阴沉,但也将大地照耀的灼灼反光,让眼睛完全不能睁开。

    但在不断奔腾的坐骑边,不断有箭矢簌簌飞过,偶有几道贴近过来,也迅速被一柄长剑拍开。

    旁边,有男声响起。

    “小娘子,我领着人去挡一下,你先带着这小郎君走。”

    身后,少女的声音尤为冷静。

    “可以,莫要恋战,顾好自身。”

    接着,便是几道勒马转向的声音响起,有几骑折身回去,与追兵战在一起。

    少女单手握着缰绳,再次用马刺刺激了坐骑。

    许久后,后边终于没了追兵的马蹄声,但座下的马匹也霎时脱力,前蹄忽地一软,将二人向前甩了出去。

    姬如雪大惊,下意识松了长剑,用双手紧紧拥着萧砚,在雪地中翻滚了几圈。

    雪粒聚成团,不断粘在她已有些散乱的发丝上。

    远处,马儿栽倒在地上,重重喘着气。

    两道身影就如此在雪中躺了许久。

    但又好似只在片刻,姬如雪怀中的萧砚动了动,让少女惊醒过来。

    “血蹭我脸上了……”

    萧砚挣扎着向一旁爬开,他用手拭着脸上的血,撑着坐起了身子。

    姬如雪亦有些乏力感,她晃了晃脑袋,看着萧砚长舒了一口气:“好在还活着。”

    后者抓了一把雪揉在脸上,让自己清醒了些。

    “其余人呢?”

    接着,他顿了顿,询问道:“你怎么样?”

    姬如雪的嘴唇有些发白,但她依只是挣扎着站起身,向那倒地不起的马儿走了过去。

    “无碍。”

    不过萧砚还是看见了这少女身后那几道还有些渗血的伤口。

    他吃了一口雪,站起身。

    极度透支内力的情况下,他现在几乎已被榨干了。

    姬如雪蹲在马儿旁边,看着它的臀上已有几支箭矢插入,此时连重气都喘不出了。

    “徒步走吧。”

    萧砚替她捡起了长剑,同时将身上仅剩的两株草药生吃了一份。

    姬如雪接过另一株草药,才方觉身上到处都有痛感。但她只是略抿着唇,故作无恙道:“大半人应该都突出来了,但后面梁骑追的紧,还不知他们的具体情况如何……”

    萧砚点了点头,继而折身望向北面,沉吟道:“玄净天如在城中顺利,追兵应不会在外纠缠太久。”

    “对。”

    “走吧,先找个地方喘口气,你身上还有钱没有?”

    “给了老丈家一部分,你在醉音楼花了不少,现不多了。”

    “……”

    萧砚有些默然,他本以为醉音楼没收钱的。

    回过头,看着少女有些因失血而发白的俏脸,道:“要不要背你一程?”

    “犯不着。”

    姬如雪白了他一眼:“你也好不到哪去。”

    但萧砚懒得理她,顺手一拽,就将她甩在了背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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