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听到敲门声,恍惚中的杨解放深吸一口气,双手撑着膝盖起身,拉开了门。
“小江,你来了。”杨解放苍白笑了笑。
“杨叔。”江晴面容憔悴,明显才哭过不久。
“快,快进来。”杨解放招呼江晴进门,拎起水瓶要给她倒水,才发现水瓶轻飘飘的,他压根没烧水,“小江,你先坐,我去烧水。”
“杨叔,我想去宏远房间看看。”江晴说。
“哦,去,你去。”杨解放愣了一下,点了点头,朝厨房去了。
他和江晴那天被那帮小混混押上车,一直送出清河地界,对方放狠话若是敢再回去,就不客气,打断他们的腿。
考虑到江晴怀着身孕,杨解放决定忍,先回去安顿好江晴,等秦飞回来,再去清河讨公道。
回到杭州以后,杨解放向江晴表达了他的愿望。
他希望江晴能把孩子生下来,给杨家留个后,作为赔偿也好回报也好,他可以把双羊服饰交给江晴,供她把孩子养大,等孩子大了,愿意传,那就传给孩子,都可以,甚至孩子不姓杨,也可以。
江晴听后默不作声,最后说要回去和家里人说一声。
杨解放表示理解,这么大的事情,她一个姑娘家确实做不了主。
江晴站在门前犹豫,伸出手又缩回来,好像她要打开的并不是一扇普通的门,门后是悬崖,是地狱,是无尽的深渊。
杨解放把水烧上,走到厨房门口刚好看到这一幕,他连忙退了回去。
无尽的心酸涌了上来,年过半百的杨解放被泪水糊住了双眼。
江晴艰难地迈出了那一步,她推开门,屋里什么也没动,她上次来收拾后就是这样。
屋内的气息她无比地熟悉,这些天的每个夜晚,她都渴望能再度被这样的气息拥抱,此刻这气息唤醒了记忆长河的闸门,从相识相知到相爱的点点滴滴,争先恐后地奔涌而出。
江晴无声落泪,她到书桌边坐了下来,桌上她写的纸条还在那儿,原封不动。
这本该是一把开启幸福的钥匙,现在,它却成了一把锁,一把锁住过往隔离过往的锁。
她回家和父母说了自己怀了杨宏远孩子的事情,也说了杨解放的想法。
父母反应很大,直言她要是敢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就没她这个女儿。
未婚先孕本来就够丢人的了,还把孩子生下来,那往后他们一家人还怎么抬头做人,脊梁骨都得被人戳断。
江晴心中痛苦,她是想把孩子生下来的,她把这看做杨宏远在这世界的延续。
可她做不到不顾父母的感受。
江晴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她离开的时候,把那张纸条收了起来,犹豫了一下,又拿上了一件杨宏远的外套。
到了客厅,杨解放一个人孤独的坐在沙发上,见她出来,站了起来,看向她的目光里,有关切,有期盼,也有悲伤。
“杨叔,我走了。”江晴说。
说完她就朝门的方向走,她实在不忍心再面对一个即将失去全部生活希望的老人。
“小江。”
江晴走到门口,杨解放将她喊住了。
“好好的,宏远的事情,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的。”杨解放说,“你是好孩子,会平平安安的,往后遇到事情,你杨叔能帮忙的话,别客气。”
杨解放说着话的同时,也把江晴手里杨宏远的外套给拿了过来。
“这个就别拿了,你得过你自己的日子,走吧,好好的,知道不。”
说完最后一句话,杨解放抱着儿子的外套转过身。
江晴再也忍不住,泪水奔涌而出,她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哭着走了。
杨解放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里坐了很久,直到深夜,万籁俱静,他决定好了一件事情。
现在他已经没什么可怕的了,他要去清河,就是豁出这条老命,也得替儿子讨一个公道!
清河市人民医院。
宋雯雯靠在病床上,面容呆滞地扭头看着窗外,不论谁喊她,她都不为所动。
这样的状态已经保持了快一个星期。
她不吃不喝,若不是护士给她扎针输营养液的时候她一样的不为所动,她的身体支撑不到现在。
来看她的人一波又一波,可是不管谁劝都没有用。
赵金芝心力交瘁,原本她是准备去深港的,可是宋雯雯这个样子,她实在走不了。
她几乎用尽了所能想到的所有办法,但宋雯雯就是一点反应也没有,像是彻底失去了对外界的所有感知。
“秦姨,雯雯这样下去,不行的啊。”赵金芝说。
“只能先这样了,我已经安排了在药里加点镇静作用的,这样多少能让她睡一会儿。”秦兰说,“深港那边怎么说,还没找到秦飞?”
“还没有,一点消息都没。”赵金芝说,她也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没有消息也是好消息,说明秦飞现在很有可能什么事也没有。”秦兰说。
“但愿吧。”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赵金芝渐渐无法乐观了。
“小赵,家里小何在看着孩子,你呢得撑着这边,你们自己也得注意身体。”秦兰说,“我还是那句话,你们相信我,秦飞肯定没事,他会回来的。”
“知道了,秦姨。”赵金芝点了点头。
秦兰跟着嘱咐了几句,就去忙了。
赵金芝看着她的背影,想起来一件事,前两天宋援朝过来看宋雯雯的时候,秦兰对宋援朝的那个态度。
她一直觉得,秦兰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冷静且坚定的女强人。
可那天,她竟然什么也不顾,什么也不管,就在病房门口,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宋援朝破口大骂,好像一个受尽委屈的家庭妇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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