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这便是京都最有名的一石居,最有特色了,想来必定好吃。”半夏吸溜着口水一副狗腿子讨好的笑。
“合着我到手的诊费你早早便惦记上了是吧?”她捏着桑葚的粉嫩嫩的爪子,似笑非笑的看着恨不得冲进一石居大快朵颐的半夏。
“小姐,这不是舟车劳顿,休整下来自然是要好好的犒劳犒劳嘛!”半夏上去搂着她的手臂撒娇着。
她伸出手抵着半夏的脑门,“别告诉我,我每月给你的十两银子一点都没有积攒?”
一两银子就足够寻常百姓省吃俭用一年了。
半夏脸上闪过一丝心虚,声音不自觉的放低。“这不是肚子饿嘛,而且小姐你说过,银子这玩意,放着就是一块石头,要及时享乐,我就这一点爱好,小姐~”
说到最后半夏理直气壮,放低姿态撒娇服软,桑葚没眼看,甩了甩尾巴,半夏吃了一嘴毛。
“呸呸呸~桑葚,你掉毛太严重了,小姐,该断了桑葚的鸡腿,瞧瞧,都胖成什么样了!”
桑葚炸毛冲半夏哈气,粉嫩的爪子伸出利爪想要划破半夏丑陋嫉妒的嘴脸。
“好了好了。”她捏着桑葚的爪子安抚着,亲了亲桑葚圆乎乎的脸颊,隔着一层面具倒是没有吃一嘴毛。
“断了半夏的嘴也不能断了我家桑葚的鸡腿。”
“小姐!”半夏气的直跺脚。
“再撒痴就回去,一石居也别尝了。”她开口直击半夏命脉。
半夏立马露出笑容,乐呵乐呵的凑上去。“那哪能,小姐,来都来了,不品尝那就可惜了。”
半夏生怕她反悔,连忙搀扶着她走进一石居。
“两位客官,里面请。”小二热情的迎上。
“二楼雅间。”半夏端正神色说道。
“好嘞!”
小二笑的牙花子都露出来了,这对主仆身上的衣料都是价值不菲,更何况头上的首饰都是那么的奢华,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至于那猫,大户人家的小姐总是有那么一些奇怪的癖好。
二楼雅间,可以把街道的热闹尽收眼底,视野开阔,微风吹拂。
等半夏把她搀扶坐下之后,便对小二迫不及待道:“把你们店的菜全部端上。”
“啊?”小二一瞬间有些懵住,他没有听错吧?
半夏无奈的叹气,就知道会是这个表情,已经习惯了,世人都觉得女子的胃口小,但半夏并不是,每一次去饭馆吃饭店小二都是这副表情。
但还是再一次说道,这回半夏加重了语气。“我说把你们店的菜全都端上来,钱我们不缺,不吃霸王餐。”
说着半夏从袖子里拿出一荷包银子,还是刚才小姐给的,“砰——”重重的砸在地上,从荷包掉落出些银子,小二看的眼睛都直了。
“好嘞,只是就两位,怕是”小二好心提醒道,因为是穷苦人家出身,所以见不得浪费食物,可能多一嘴会惹来客人的不快,但有时候大多数客人都是很有礼貌的,店小二也是一句话的事,客人如何终究与他无关 但不说心里有点不舒服。
“不用担心,再多也能吃的完。”半夏从荷包拿出一碎银子丢到小二手里。
“麻溜的赶紧上菜,沏一壶好茶,哦,对了,再煮两个鸡腿,记住,要白水煮,不要放任何的调料。”半夏有些不情愿,谁让桑葚刚才哈气想抓半夏呢,不过还是不敢断了桑葚的粮。
“好嘞!”小二捏着碎银子弓着身应下退离房间,把门关上,用袖子擦了擦银子,放进嘴里一咬,啊,是银子的味道,足足一两,发财了,是大财主啊!
等小二离开后,半夏笑得好不傻气,提起茶壶倒了杯茶水。“小姐,先将就喝着,等小二送好茶上来在品。”
她把桑葚放在地上,任由桑葚打滚,笑意盈盈的接过半夏的茶水。
“半夏姑娘好不威风,可谓是为了吃的连气势都出来了,尤其是拿钱的时候。”
她抿了一口,眼底闪过嫌弃,随即放下。
半夏挠了挠头,挺了挺胸脯,一脸骄傲道。“有小姐撑腰,半夏也不能在外面堕了小姐的威名。”
她换了个姿势,让身体没有那么难受,真是搞不懂,连玻璃肥皂都弄出来了,连个凳子都没有,还跪坐,风雅吗?跪坐一两个时辰试试看,满肚子的腹诽不知该从何说起。
“我只看见了小人得志。”
半夏笑呵呵,还一脸的骄傲。“不管是不是小人,总之有吃的就可以。”
她无奈的扶额,半夏真是没救了,为了吃的已经无下限了。
低垂着眼眸落在翻滚的桑葚身上,水汪汪的大眼睛透露着无辜,露出软乎乎的肚皮,歪着头冲她“喵喵喵”。
还是桑葚最乖巧可爱,伸手摸着桑葚的下巴,听着桑葚发出“咕噜咕噜”的舒服声音,整个人都被治愈了。
街道上出现许多妇女抱着孩子售卖着一本名叫《红楼》的奇书,让众多学子纷纷好奇,耐不住买下,这时,突然来了身着衣饰统一的小厮们,紧接着一辆轿子停下,从轿子出来一名男子,手上拿着《红楼》的奇书,在大街上开始喧哗。
“诸位,本人郭宝坤,家父官拜礼部尚书,却也为宫中编撰,郭某自幼习文,最重礼数。”
正在大快朵颐的半夏听到这话不屑的翻了个白眼,不过又不关半夏什么事,还是享用美食才是最要紧的。
相比之下,她举手投足之间透露着优雅,松弛有度,她端起茶抿了一口,勉强还行,视线落在楼下街道上的热闹。
桑葚埋头苦吃,吃着鸡腿嘴边的毛发都油汪汪的。
郭宝坤还在继续道:“诸位既是读书人,更应颂读圣贤,这等污秽杂书,有辱斯文。”
说完郭宝坤把书扔在地上,用脚踩了踩,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
“依我看,打今日起”郭宝坤转过身,抬头看向一石居站在二楼雅间的范闲。
“这书就禁了吧!”
范闲面无表情,实则在内心里已经想好要怎么把郭宝坤给弄死了。
“胡说八道,郭宝坤你瞎扯!”从《红楼》这本奇书找到了生财之道的范思辙自然不愿意到手的银子就飞了。
“哪家小儿出言不逊!?”郭宝坤闪过恼怒,也没有想到会有人辱骂。
“我是你爷爷我!”范思辙这暴脾气忍不了,气冲冲的跑下楼跟郭宝坤理论干架。
“姓郭的,你懂什么!”
人群中纷纷让出一条道路,范思辙跑进去,蹲下捡起郭宝坤脚边的《红楼》。
“这本书,这么多人都爱看,那就说明这本书是本好书。”
“你还想禁书?你什么官职啊!?”一介白身范思辙可不管对方是礼部尚书的儿子,他知道谁都不能打他银子的主意。
“宫中编撰,芝麻绿豆大小,给你个衙门,你敢进吗?”
郭宝坤脸上挂不住面子,但对范思辙并不惧怕,一脸轻蔑。“我道是哪家泼货呢?原来是个蠢猪!”
“你才是猪!”范思辙不服气回道。“你爹礼部尚猪!”
“郭公子息怒。”从人群中穿拥挤进来的南庆京都才子贺宗伟,一无家世,二无人脉,所以便打算投靠在郭宝坤门下。
“素闻郭公子文采卓越,家学渊源,本来我也不信,但今日看到郭公子,为天下的读书人辩礼明非,真是让人倍感敬佩!”
郭宝坤有些茫然,但听到贺宗伟的恭维心花怒放,也知道贺宗伟向他投靠,互相吹捧道:“贺公子的才名,郭某倒是久闻了。”
贺宗伟知道这事成了,绷不住脸笑出声,谦虚道:“郭公子,谬赞。”
就在他们二人互吹,范思辙陷入为难之时,突然一石居二楼雅间传来嗤笑,让楼下街道热闹的场面瞬间安静下来,纷纷抬头。
就连一墙之隔的范闲都好奇忍不住伸过头去看。
吃饱喝足的半夏倚靠在柱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真是新鲜啊,一石居的小二可没有说过来这吃饭还能看到这笑掉大牙的狗戏。”
郭宝坤沉下脸,“这位姑娘好大的口气,可知我是什么人?”
贺宗伟狗腿子也急忙维护:“郭公子的父亲可是官拜礼部尚书,而且郭公子年轻有为就当上了宫中的编撰,岂是你这等无知女人可以议论的?”
半夏一脸嫌弃翻了个白眼,“也就芝麻绿豆大小的官职,也还好意思整日挂在嘴边,真不害臊,聒噪的很,扰了我家小姐清闲。”
“戏台子也不在这,要是想唱戏,麻烦离远点,这是吃饭的地方,又不是你家的后院,怎么,仗着肚子里喝了点墨水,就自称文人了?”
“还自幼习文,最重礼数,光天化日之下喧哗,虚伪的很!”
半夏的挤兑让郭宝坤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气的身体在发抖,指着半夏:“你你你”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范思辙笑的乐呵呵,该,活该。
范闲了然,这熟悉的声音,这不就是那医仙身边的半夏吗?简直是伶牙俐齿,嘴上不饶人,就连范闲都惹不起。
范若若很是好奇。“这是哪家小姐身边的婢女,好厉害的一张嘴,也不怕得罪。”
藤梓荆觉得有些耳熟。
范闲笑了笑,解释道:“那位可是医仙身边的侍女,来头可大着呢。”
范若若一脸惊讶,“原来是医仙啊!”
贺宗伟自然是不愿意郭宝坤受辱,投靠的主子丢失脸面,作为门客的他也没有面子。
“伶牙俐齿,姑娘的嘴好生厉害,但女子本该恭顺婉柔,只会在嘴皮子上占上风得理不饶人,是会嫁不出去的,连带着你家小姐风评也受损。”
半夏怒瞪。“放你娘的屁!”
这粗鄙的让贺宗伟挂不住脸,范闲只觉得耳熟,这不是出自《红楼》凤辣子的名言吗?
说半夏可以,但绝对不能指责小姐,这可谓是捅了马蜂窝了,半夏脚尖轻踮,好似随风漂流在水面上的叶子,轻灵如闪电般飞身来到贺宗伟的面前,在众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
“啪啪啪啪!”狠狠的甩了贺宗伟好几大把嘴巴子。
等反应过来之时,半夏早已飞回到二楼,只见贺宗伟脸颊红肿如猪头,就连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
范闲眯着眼,“好俊的轻功。”
藤梓荆点点头赞同。“必是在九品!”
贺宗伟不敢置信居然被打了,火辣辣的脸颊被众人目睹,脸面无存,还是被一个低贱的侍女打的,气血翻溢,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郭宝坤吓得往后退,捂着脸生怕下一个挨打的就是他。
半夏嗤之以鼻,双手环抱于胸,从桑葚嘴里夺走啃得肉光光的鸡腿用三成的力道砸向贺宗伟的鼻子,让他吃痛中醒过。
“无耻小人,也敢蛐蛐我家小姐,好似你不是母亲肚皮里钻出来一样,你娘生出你这不忠不孝的儿子,还真是你娘的悲哀。”
“什么恭顺婉柔,哪里来的脸来框架我家小姐,把你打死也不为过。”
郭宝坤倒吸一口凉气,“好狂妄的口气,在天子脚下居然口出狂言,打杀他人,姑娘把鉴查院视为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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