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来姜瑜,顾清衍便如同打开了话匣子一般。

    “临行前,母后也是这样用这张舆图给我讲了所有需要注意的事情。”直到顾清衍说的有些口干舌燥,才意识到自己有些交浅言深了。

    他同眼前之人不过滴水相逢,他不该如此放松警惕。

    “听三皇子这番话,草民对皇后娘娘更为敬仰了。”

    顾临不动声色的替顾清衍打着圆场,到底是天然的血脉亲近,顾临眼底深处始终是笑着的。

    “明日草民便随三皇子一道去这些村子里看看,看能不能有新的发现。”

    顾临看了看窗外的夜色,“时候也不早了,三皇子早些休息。”

    这一晚,顾清衍睡得极为安稳,迷迷糊糊间,顾清衍似乎感觉到了有人在细细描摹他的眉眼。

    自出生起,他尝尽了人情冷暖,若非母后心软庇护,那些宫人甚至连药材都不愿意给他。

    “父王”

    顾清衍的呢喃让顾临的手僵在了半空。

    “舅舅教我武功,说我说我以后会成为比你还厉害的将军。”

    轻到几乎听不清的笑声响起,顾临用手点了点顾清衍的鼻尖,原来姜鹤一直告诉你,寡人是个将军吗?

    顾清衍翻了个身,整个人更靠近了顾临几分。

    “母后”

    除了顾临的贴身护卫之外,无人知晓顾临的桌案上常年放着一个厚厚的本子,里面一页页都是描摹出来的顾清衍,顾临在以另一种方式看着顾清衍长大。

    “寡人当时被顾恒设计,阿瑜又是大庆的皇后,无奈之下只得出此下策。”顾临又探上了顾清衍的脉象,见无异样后才彻底放下心来,“还好没落下什么病根。”

    “阿衍很棒,把你娘亲保护的很好。”

    【顾清风的腿会落下病根,日后不能骑马习武吗?】

    昭宁宫内,姜瑜听着万吉的禀告,难得的沉默了一瞬。

    “皇上听到后大怒,如今已经派人去民间寻找名医来给二皇子医治。”万吉也颇为唏嘘,“说是耽误了医治的最好时机。”

    “本宫知道了。”

    这辈子,顾清风居然毁在了顾清翎的手里。

    一个不能习武的皇子,没有挣得军功的可能性,只能日后做个闲散王爷。

    “把顾清翎和顾清风的事情都想办法透露给蓉嫔。”再次开口,姜瑜又恢复了以往的淡漠,“若是蓉嫔想要去见见顾清风,也别拦着。”

    【得让蓉嫔知道当下除了肚子里的孩子,那些其他的倚仗都算不得数了。】

    【若是蓉嫔去看顾清风,说不定还能套出来些当年的真相。】

    蓉嫔得知消息后还是求了姜瑜,说想去龙凤殿一趟。

    “风儿。”

    蓉嫔看着同之前判若两人的顾清风,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让本宫看看你的腿,怎么会不能骑马了呢?”

    到底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蓉嫔看到顾清风的伤口后整个人情绪都有些崩溃,“我们再找找大夫,肯定肯定能治好的。”

    顾清风自始至终都低着头,也不愿同蓉嫔交流。

    【蓉嫔这样的反应,倒像是在心疼自己的孩子。】

    听到姜瑜的心声,顾清风这才抬起头来,在窗边看到了一角衣裙,原来母后也来了。

    “我已经是个废人了,蓉嫔不必为我伤心。”顾清风扯了扯嘴角,“如今蓉嫔还怀着身孕,保住自己的孩子才是上策。”

    “你也是本宫的孩子!”蓉嫔握紧了顾清风的手,待看到顾清风的眼神后蓉嫔才意识到方才话语间的不妥,“本宫的意思是,这么多年本宫早就把你当成自己的孩子了。”

    【看来顾清风是蓉嫔的孩子确定无疑。】

    顾清风嘴里尽是苦涩,“我是母后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

    “可她有像本宫这样担忧你吗?”此时的蓉嫔根本听不得姜瑜的名字,“你出事到现在,她有来看过你吗?风儿,只有本宫才会真正对你好。”

    “对我好?”

    顾清风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蓉嫔怎么会对他好呢?顾清翎可以给她带来太后的尊容,他和瑶儿只是附赠品,一个用来从母后身上获取扭曲的成就感的附赠品。

    蓉嫔从未真正替他打算过。

    “你走吧。”得到了想要的信息,顾清风再度低下了头,将整个人同外界隔绝起来。

    “顾清风,你为什么也要这样对待本宫!”蓉嫔崩溃的捶打着床边,胳膊已经压到了被褥下顾清风的双腿,可蓉嫔却浑然不知。

    【压着顾清风的腿这蓉嫔可真是】

    姜瑜大步走了进来,拉着蓉嫔便走了出去,也没有同顾清风说话,只说蓉嫔出灵犀宫已有一炷香的时间,该回灵犀宫了。

    而身后的顾清风呆呆的掀开被褥,看着因为被压到而再次渗血的伤口,方才帮着母后套出蓉嫔的话,是他现下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可顾清翎的身份呢?要如何揭露顾清翎的真实身份?

    “阿瑜!”

    顾恒再次从睡梦中惊醒,自从知晓了当年救命之恩的真相后,顾恒便经常做噩梦,睁眼后梦中的事情却又想不起来分毫。

    “皇上又做噩梦了。”岑海连忙撑开床帐,给顾恒点上安神香。

    可顾恒却皱了皱眉头,“这安神香怎么跟以前的味道不同?”

    “这奴才前几天去太医院问,以前的安神香都是昭宁宫寻来的。”岑海静静的等着顾恒发怒,可顾恒却又躺回了床上,“把香灭了吧。”

    “皇上既然心里想着娘娘,为何不去昭宁宫?”岑海有些不解。

    顾恒苦涩的笑了笑,这么多次顾清瑶都挡在门外,他也不是傻子。

    “岑海,朕这么多年是大错特错。”顾恒闭了闭眼,“对真心待朕的人弃之若履,却把满口谎言的人捧在手心。”

    更为重要的是,顾恒只要一想到大婚那日,进新房的那个人却不是他。

    顾恒都想回到当初一巴掌打醒自己。

    “岑海,当初朕设法杀了顾临登上皇位,可朕真的赢了吗?”

    偏偏那晚是顾临,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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