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是谁？”
接连被年轻人顶撞，哪怕是个泥菩萨也有三分火气，钱高月愠怒道：“一个小小的御气境，凭什么口出狂言？”
李道尘还未开口，王宇激动道：“就是他，这个小白脸暗中勾引林霜筱，受其蛊惑后才与那老贼勾结。”
“大长老快拿下他！”
李道尘底子好，经过鼎内的洗礼，一张稚嫩的脸白白净净，长的又俊俏，修为又比林霜筱低，不外乎一个个都叫他小白脸。
李道尘自小就言语犀利，这时气笑道：“我道是来的路上怎么听见有狗在大声犬吠，原来狗模人样的坐在这里。”
“这倒是让人奇了怪，什么时候半身不遂的畜生，也能在高坐在这里，拿人问罪了？”
“还是说，这里还有你的同类，不曾想如此的嘈杂，令人不胜心烦。”
“可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李道尘说的话，要是被小黑狗听到，肯定会咬他一口。
“你！”
王宇气得咬牙，半身不遂可不就说的是他嘛，一连串的讽刺让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除了林霜筱，堂内其他人都有一种对号入座的感觉，什么有狗的同类，他是在说谁。
王山向来就比较谨慎，摸不清李道尘的来路，见他有恃无恐，那自己就作壁上观，把矛盾转移给钱高月。
钱高月是在场坐得最高的，主位摆在一个凸起三尺的小台上，可不就是端坐高台嘛。心想：虽不知什么来路，先把他拿下再说。
气怒道：“小娃子实力不高，嘴巴却毒得很呐！在本座面前大放厥词，本座倒要看看是什么给了你勇气。”
说罢，钱高月虚抬右手，坐在主位上对李道尘往下一按，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到一股恐怖的威压。
这要是真的落到李道尘身上，怕是立刻就会把他拍在地上，抬不起头。
可惜，钱高月的威压落在了李道尘的肩头，身体都没有晃动一下，出乎了几人的预料。
李道尘手上拿着一张纸，无视了钱高月的威压，闲庭阔步地走到了林霜筱的身前，为其解围。
……
他突然地闯入，可不是冲动之下。小黑狗跟他在一起相处了十年，虽然没有露出马脚。
但以他的聪明才智，早就有所怀疑，就好比小黑狗十年为什么一点变化都没有，小黑狗老是神经兮兮地消失一两天。
而且师尊他们走了十年，为什么偏偏师兄到来的时候，才遇到了会飞的修士，之前可一点危险都没有。
而且，林霜筱一个先天修士，精准的落在他的怀里，不令他起疑心都不行。这也是青衣人和赤龙道人来的时候，李道尘镇定自若，踹了一脚小黑狗的原因。
后面和师兄消失了两天，不知道去了哪里，师兄把小黑狗带在身边肯定有自己的道理。
况且昨晚他也问过林霜筱，逃到这里的时候，被一股神秘力量封住了经脉，刚好就落在了李道尘怀里，关键是李道尘当时还是个凡人，但一点事情都没有。
这不，让林霜筱签字画押的时候，就让小黑狗按了一个爪印，没想到现在起了作用。
……
隔着遥远星空的一处密地，小黑狗躺在一张仙藤所制的摇椅上，一会儿嗑着神葵子，一会儿吃着仙桃葡，优哉游哉。跟着李道尘的这些年，用他的话说，嘴巴都快淡出鸟来了。
“小清，我的魂印神契有反应了，快来看看。”
在白纸挡住威压时，爪印勾起了他的魂力，抬爪在虚空中一挥，李道尘所处的画面就显现了出来，催促刘才清快来看戏。
……
李道尘将林霜筱护在身后，对钱高月问道：“如何？”
几人的目光都被李道尘手中的纸张吸引了过去，薄薄的一张纸就能挡住强者的威压，是什么神物？
钱高月把手收了回去，她在纸上面感受到了规则的力量，整个人的怒气也消了不少。冷哼道：“真是勇气可嘉，原来是背后有高人。可林霜筱是我无回谷的人，与你无亲无故，于情于理来说，都轮不到你来阻拦本座。”
王宇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火，不明白为什么钱高月为什么突然就转变了态度，一张纸能有那么神奇？别说他不明白，处于塑魂的王山也不明白，没有直面那张纸，自然是感受不到。
现在又见李道尘与钱高月有了平等对话的可能，自是不忿道：“一个小小的御气境，本公子抬手可灭。”
“大长老，待我擒住这小白脸给你问罪！”
王宇抬手打出一道黄阶上品法术火鹰突袭，向李道尘扑去。
可先天境初期和天地门修士差的只是肉身强度、寿限和腾空。一个二十来岁才入先天境，又受了伤的王宇，对上一个天才修士李道尘，不是自取其辱嘛。
李道尘站定，将拿着契约的那只手放下，抬起另一只手捏成拳状向前轰去，打出了这几天早已熟悉黄阶上品法术，碎空拳。
王宇境界低不懂，以王山的眼界看出了李道尘的不凡，知道李道尘这一击胜出许多，王宇必然会落在下风，便抬手将两道法术碾灭。
嘭！
王山心道，没看见钱高月都拿不准吗，你个兔崽子出手不就正中了她的下怀，脑子都被狗吃了。
如是想着，王山对李道尘笑道：“江湖可不只有打打杀杀，这位小公子不知来自何方？”
形势比人强，王山可不是他能抵挡的，李道尘束手道：“王城主说的在理，狗咬人一口，难道还要咬回去不成？”
李道尘讽刺的话，让王山的笑容僵住了，但很快就恢复了，人老成精不去接李道尘的话，而是对钱高月道：“大长老，不如……”
修道界本就人心叵测、弱肉强食，能摸爬滚打站在修为高处，自然有他的道理。
钱高月打断王山的话，也不去管李道尘，而是对林霜筱道：“你是无回谷的人，本座的话也不管用吗？”
因为钱高月敛去了威压，林霜筱从李道尘身后向前一步，沉声道：“大长老的话自然管用，我可以跟你回去，但是我没有错。”
钱高月毕竟是老妖怪，将情绪压了下去，装作没有感情道：“有没有错，不是你说了算。谷主前两日心有所感，应该快要出关了，你的事自有她定夺。既然如此，那就随本座走吧。”
林霜筱听到师尊要出关了，同时又不想连累李道尘，便准备跟钱高月离去。
“慢着！”
李道尘可不能让林霜筱现在跟钱高月走，万一钱高月真是幕后黑手，那一切都晚了。
伸手把林霜筱的玉手抓住，涌出灵气控制着纸张向钱高月而去。道：“许是大长老刚才并未留意，现在不妨好好看看上面写了什么。”
钱高月虚引纸张，视线落在上面，才压下去的情绪，又出现在了脸上，整个人阴晴不定。
李道尘可不管她怎么想，道：“林霜筱是无回谷的弟子，这一点没错。但是本公子救她性命，当时便立下字据，已经卖身给了我，答应了做本公子一年的侍女。若要处置她，不妨一年后再来。”
“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签了字画了押，她现在是我的人。”
钱高月扶着椅子的手有些颤抖，可以看出内心有多么的不平静。她可是出了名的眼里容不下沙子，手段狠辣，王山才这般尊重她。
钱高月有些失态，死死地盯着林霜筱道：“林霜筱，你告诉本座这不是真的！”
无回谷下到普通弟子，上到谷主长老，全部都是女修。无回谷的门规里，就有一条洁身自好，不得有男欢女爱，一心向道。
现在无回谷的亲传弟子，下一任的谷主，居然为了活命，卖身给了一个御气境修士，简直是天大的丑闻，不敢想象此事传回谷内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林霜筱平静道：“回大长老，弟子林霜筱确实签了这份契约。”
她的话，让钱高月的希翼破碎了。情绪失控中，一个闪身来到林霜筱身前，封住了她的修为，掐住她的脖子，致使她腾空。
钱高月咬牙道：“你这个宗门败类，竟然为了苟活，视门规如无物，还不思悔改，现在本座就替谷主清理门户。”
林霜筱被掐的脸颊通红，李道尘见状，打出一记碎空拳向钱高月轰去。
“把她放开！”
“滚！”
钱高月根本就不用出手，释放的威压就把李道尘击飞了。虽然情绪有些失控，但还是知道轻重，只是让李道尘倒飞出去后，吐了口鲜血。
林霜筱不想李道尘被牵连，努力地转头，咬字道：“李……”
钱高月恶狠道：“事到如今，你还在关心他。”
“本座倒是要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他所谓的依仗，不过是一纸空文。”
说完，她抬手对悬在空中的白纸打出一击，致使它粉碎后散落了一地。
……
“啧啧！”
小黑狗磕着神葵籽，见到这一幕，咂吧着狗嘴。对身边的刘才清道：“真是郎有情、妾有意啊！咱们才离开几天啊，这小子就勾搭上了，和你师尊当年有得一拼。”
刘才清提醒道：“师尊可没走呢，这要是让他老人家听见，可不得把您吊起来打一顿。”
“怕什么！当年他可‘乐在其中’，指不定现在又去哪里勾搭仙子了。”小黑狗满不在乎道，但是狗头时不时向身后虚空看了又看，显然还是颇为心虚。
当钱高月把他的魂印神契击碎后，悬在空中的画面消失不见，小黑狗幸灾乐祸道：“有些不妙啊，这小子摊上事儿了，待本座重建看看。”
小黑狗说完，狗身坐直，两只前爪结了一个晦涩的法印，然后一指点在狗头上，狗嘴中吐出一些道语。
很快，虚空中的画面重现。
……
随着契约破碎，钱高月的威压把李道尘按在地上无法动弹。
“小子，没有实力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靠家中长辈，终究成不了气候。”
钱高月对李道尘训道：“本座善心大发，今日只给你一个教训，好让你知道什么是力所能及，逞英雄的后果下次就可能丢掉性命。”
李道尘用尽全身力量去抵抗，体内大周天疯狂运转，可实力的差距是意志无法弥补的。
这时，任凭李道尘使用什么方法都无法动摇的种子，嫩芽又往上长了一截，让李道尘肩头一松，勉强坐直了身子。
“飞蛾扑火是为火中取义，蚍蜉也想撼动大树。”
“心中若无义，脚下怎会有天地？”
李道尘嘴角挂着血，咬牙道：“如果林霜筱出了事，来日本公子必将踏平你无回谷。”
许是感受到了李道尘的决心，碎掉的纸屑从地上漂浮至空中，相互缠绕后恢复原状，而后一分为二，分别没入李道尘和林霜筱的头顶。
之后，所有人都听到了这样一句话：
“缘兮缘兮缘妙兮，缘来缘去缘空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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