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闻钦给老夫人转述了寸言描绘的长相,几乎是立刻便认出来了那人是专门打扫前院的奴才。

    此次马车失事,同这狗奴才脱不了干系。

    一应家丁在老夫人的命令下涌上前将那小厮捉住,钳制住他的双手押到老夫人面前。

    秀丽嬷嬷质问道:“狗胆包天的贱奴才,老夫人的马车是不是你动的手脚?!”

    小厮死到临头还嘴硬,“奴才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不肯说?”老夫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眉目很是慈祥和蔼,“那就永远都不必说了。”淡淡吩咐道,“割了他的舌头。”

    一旁的家丁拿出小刀就要往那小厮嘴里塞,小厮差点吓得尿出来,死命吼道:“奴才说!是奴才吃了熊心豹子胆给老夫人的马车换了套不结实的车架!”

    秀丽嬷嬷愤恨不已,满眼都是血色,一脚把他踹翻在地。

    “狗奴才,我怕你是活腻了,连老夫人都敢坑害!”

    小厮爬起来,对着老夫人疯狂磕头,额头血肉模糊。

    “奴才知错!奴才知错!但害老夫人不是奴才的本意啊!是因为……”

    “母亲?”

    叶鸿宣疑惑的嗓音突的传来,他怔忡道:“这是发生了何事,值得母亲如此动怒?”

    老夫人神色怪异,并未立即回答。

    倒是管家迫不及待道:“侯爷,这狗奴才意图谋害老夫人,老夫人正在问罪!”

    叶鸿宣猛地冲过来,眉头紧锁,眼里燃起熊熊怒火。

    “你竟敢谋害老夫人!你在侯府当差多年,你的妻儿都在侯府谋生,侯府不曾亏待于你,你如此行事,可曾想过自己的家人啊?”

    后面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叶鸿宣目光灼灼地瞪着那小厮,五官极其紧绷。

    小厮浑身一震,急切望向老夫人。

    “此事是奴才一人所为,老夫人要杀要剐奴才都不敢有丝毫怨言。”

    老夫人沉声质问:“你为何要做此事?”

    虽是在质问那小厮,眼睛却一直盯着叶鸿宣,眼神晦暗难明。

    小厮的目光慌乱地到处乱瞟,最后才道:“是因为钱财……对!就是因为钱财!侯府发的月例愈发少了,奴才心生不满才行此大错!”

    叶鸿宣使劲踹了他一脚,“畜牲!”

    他对老夫人道:“母亲,此事交给儿子,儿子现在就命人剥了他的皮给您出气!您身子不好,就不用再见血光了。”

    老夫人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看叶鸿宣。

    “侯爷倒是头一回这么为老身着想。”

    叶鸿宣尴尬笑道:“瞧您说的,我是母亲的儿子,当然要事事以母亲为先。”

    老夫人冷笑一声,侧身绕过他便走。

    叶鸿宣心里头狠极了,阴鸷的目光仿佛要将老夫人千刀万剐。

    他找来的人怎么就如此无用?!让这个老不死的活着回来了,马车坏了居然都能活着回来,命还真大!

    老夫人刚穿过自己院子的半月门,就听见里头飘来龚小娘撕心裂肺的哭喊。

    “诶呦我的姐姐啊!你怎么就这么去了啊!让我守着先侯爷的灵位该怎么活噢!我的姐姐啊!”

    秀丽嬷嬷听着这杀猪似的嚎叫,眼睛都气红了。

    冲进去就骂道:“你一个姨娘,哪来的资格喊老夫人姐姐?!老夫人有你这种不要脸的妹妹吗?!死皮不要脸的腌臜货!滚出老夫人的院子!”

    老夫人好好的,什么事没有,就在这哭丧。

    按照秀丽嬷嬷的脾气,就该拽着龚小娘的头发按进池塘里,喝一肚子养鱼的水!

    原本象征性流出几滴眼泪水的龚小娘见到老夫人完好无损地站在门口,跟瞧见鬼似的惨叫一声。

    宣哥不是说在她马车上动了手脚,等她一死就能把自己扶成正室夫人的吗?她怎么没死?!

    老夫人眯了眯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龚小娘。

    “你很希望老身死吗?!”

    除去已经死了的先侯爷,龚小娘最怕的就是老夫人。

    当时她跟着先侯爷的军队回府,以为自己能把当时的正妻穆氏打压得死死的,没成想过门给正妻敬茶的时候,她端着滚烫的茶盏举了半个时辰,胳膊都要酸没了。

    老夫人还时不时把自己喊到院子里站规矩,只要一动便要多加一个时辰。

    只是些小打小闹还不足以让她害怕。

    当年她生下宣哥,有意无意跑到老夫人面前炫耀。

    老夫人却命秀丽嬷嬷夺过还是婴孩的宣哥,作势就要往火盆里丢!

    她吓得差点丧命,跪着磕头把头磕破才要回宣哥。

    此事后,她怀恨在心,便趁着侯爷在她房里的时候经常用各种理由将侯爷唤走。正得意时,老夫人找过来用匕首划伤了她那张如花似玉的脸,过了将近二十年,这疤痕才慢慢变淡。

    偏偏侯爷从不与老夫人计较,对老夫人一直很包容。

    自从她毁容后,侯爷再也没有来过她的院子。

    甚至还听了老夫人的话,要将她送到尼姑庵反省。

    她去求情,老夫人笑着告诉她:“你不过是屠夫的女儿,在侯爷眼里是可以随意丢弃的贱妾。而我是穆国公的亲姐姐,你要是再敢惹我,我会让你和你的儿子,生不如死。”

    老夫人根本不在乎叶鸿宣是侯爷的儿子,也没考虑过将叶鸿宣抱到自己名下养。

    她在尼姑庵待了三年,日日都会做噩梦。

    回府后再也不敢去触老夫人的霉头。

    只是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老夫人丈夫和她引以为豪的儿子全都死在了疆场,而最后的赢家是她这个贱妾的儿子。

    本以为她儿子当了侯爷,她就可以在老夫人面前挺直腰杆了,但今日一见到老夫人黑脸,当年的恐惧又渐渐浮现在脑海,令她不自觉打了个寒噤。

    猛然跪下来道:“老夫人,奴婢听说您出事,一时情急,不是有意的啊!老夫人求您宽恕奴婢!”

    老夫人根本不将龚小娘放在眼里,她格外疲倦。

    “出去站三个时辰规矩。”

    龚小娘老老实实地去了。

    待她离去后,老夫人险些扯断手里的佛珠。

    “马车失事,定和叶鸿宣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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