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就将亲手写的喜帖送到了定远侯府,若是云微后悔了追过来,他还是能将正妻的位置留给她的。

    赤红的婚服衬得张秉语更加斯文俊美,向祝贺他的百姓们拱手答谢的模样端方有礼。

    他的书迷们不禁开始议论纷纷。

    “张公子怎么就娶了安二姑娘呢?未来的状元夫人只是八品官员的女儿,有点说不过去吧。”

    “话说和张公子定亲的不是定远侯府大姑娘吗?这门亲事怎就黄了呢?”

    “你也不想想叶家大姑娘的那个娘是什么东西,张公子这等厉害人物怎么可能允许自己有这样的岳母,肯定是及时止损,同侯府退了婚。”

    “叶大姑娘如今肠子都悔青了吧?”

    “这吉时都要过去了,怎么还不见新娘上轿?”

    “你确定不上轿吗?”安老爷绷紧了脸,同穿好凤冠霞帔的安如意对峙,“新郎官已经在外头等着了!”

    安如意眼睛都是红的,不甘心道:“张家既没权又没势,您舍得让女儿嫁过去受磋磨吗?”

    昔日的天之骄女,竟沦落到仓促嫁出去的下场。

    这一切,都要怪安榆晚那个贱人毁了她的脸!

    “是我想让你受磋磨吗?”安老爷气不顺,太阳穴一跳一跳的闷痛,“之前让你嫁去侯府当世子夫人,你死活不肯,还收买青楼妓子污蔑世子的名声。眼高手低,如今你这样能嫁出去就不错了!”

    闻言,安如意心中一阵懊悔。

    她今日本该成为大景尊贵的世子夫人。

    这叶闻钦就如此脆弱吗?她不过是骂了他一句丑八怪又让如烟去侯府闹腾了两下,就将他吓跑了?

    她做得也不过火啊,男子的名声有甚重要?

    之前还在登徒子手下救过她,转眼就如此无情,竟连见她一面都不肯了。

    安老爷亦是追悔莫及,当初就该把女儿关在家中,等到了吉日直接将她绑上去定远侯府的花轿。

    他对定远侯阿谀谄媚许久,好不容易舔来的婚事就这么以失败告终。

    都怪他这个不成事的女儿,好好的怎么会在尚书令府的秋日宴上跌进池塘,被张秉语救了呢?

    她失了清白,注定只能和张秉语绑定一辈子了。

    就不该让她在外头招摇过市,同僚们都嘲笑他的嫡女被乞丐碰了身子,他这张老脸早就没地搁了。

    按理说,不检点的女儿理应送去尼姑庵出家。

    但他舍不得这唯一嫡出的姑娘,觍着脸让张秉语同意娶了她。

    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对阿晚好点。

    就目前来说,阿晚的夫家要比如意的要煊赫得多。

    “爹爹!”安如意的喊声唤醒了沉浸在懊恼中的安老爷,“您能不能将婚事推迟几日,去侯府告诉世子,如意愿意嫁给他,我相信世子对我还是有感情的。”

    若是没有感情,怎会在五年前冲进火海救她呢?

    世子对如烟之事介怀,恰恰证明了世子是在意她、关注她的,不然怎会生如此大的火,还竭力证明自己并没有同青楼女子有染呢?

    安老爷:“……”

    他被这个蠢女儿气得头疼,“你用脑子想想都能猜到侯府世子怎可能会娶一个毁了容,失了清白的姑娘?当他的妾都是高攀的。”

    “我耗费了全部心思帮你说好这门亲,你想都不要想推迟。”

    “我是清白的,世子也被污蔑过,他能懂我。”安如意觉得父亲变了,不为她着想了,“更何况世子脸上的疤痕比我的更严重,不恰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么?”

    叶闻钦脸上烧伤的疤痕比她的更丑好不好?

    有什么脸面嫌弃她毁容。

    安老爷只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

    “还在磨蹭什么?”

    熟悉的声音传来,唬得父女俩俱是一抖。

    安榆晚板着脸,林崇跟个太监似的弯腰跟在她身侧搀扶着她,“还不快点上花轿。”

    隔着红盖头,安如意气得眼睛都红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恨不得上去挠花安榆晚的脸。

    但她自知打不过安榆晚,只能憋着气不吭声。

    “不吭声是死了吗?”霍红缨冷嗤一声,眼神凌厉道,“死了也得给我拜完堂。”

    如今她在林家过得可谓是舒心又自在,只要一伸手就有新鲜的水果呈上,一伸腿林家父母谄媚笑着恭恭敬敬给她按摩,林崇在她面前更是连个屁都不敢放。

    都怕不小心惹到她遭到一顿毒打,如今就连安榆晚的父亲在她面前说话都是低声下气的。

    他们就算报官也无用,端王妃早就跟大理寺打点过不准插手安、林两家的事。

    见安如意迟迟不肯动一下,霍红缨拿过林崇呈上来的竹篾在手里拍了拍,安如意浑身发抖,仿佛那薄薄的竹片打在了自己身上。

    猛地握住喜婆的手,决绝地上了花轿。

    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地去了张家,张家那个小木屋根本挤不下那么多人,宾客只能憋屈地待在外头吹冷风。

    蓁宝还是头一回参加婚宴,敲锣打鼓热闹非凡,捂着耳朵在人群中穿梭,像只乱窜的小猴子,柳氏抓都抓不住她。

    张秉语握着牵红,两只眼睛不断张望。

    云微没来参加他的婚宴吗?

    他明明把喜帖送去了定远侯府啊。

    为何只有定远侯夫人和那个死丫头来了?

    难道是因为云微不愿看见他同其他女子拜堂成亲?

    赞礼郎此时高喝道:“二拜高堂!”

    张秉语和安如意皆是不太情愿,安如意甚至耽误了半刻才缓缓跪下给父亲和张母磕头。

    张母坐在高堂上,嘴角不断流出口水,张秉语聘来的小丫鬟一直用帕子给她擦,却还是源源不断地流出来。

    自从黄金变成石头以后,张母晕倒再苏醒便中了风,左边肢体麻木无力,口角歪斜,说话都只能阿巴阿巴,坐在凳子上不断往下滑,得靠人撑着。

    安老爷看着张母这模样,有些嫌弃。

    他女儿嫁过来就得伺候这中风的老太婆?

    儿子都十七岁了,终于成家,张母心里高兴,颤颤巍巍地握住安老爷的手,想同他说些场面话。

    溢出来的口水却差点流到安老爷手背上,激得安老爷猛地一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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