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头一回碰到,和丈夫和离后还继续跟丈夫的嫡母住在同一屋檐下的。

    难道是为了照顾嫡母?

    他不认为柳雪吟有那么好心。

    而且她和嫡母的关系并不亲密。

    所以只可能是柳雪吟心里还放不下他,留下嫡母就是为了能继续和他保持联系。

    之前在宫宴上,答应和离答应得如此决绝,好像恨不得立马和他一刀两断,这才过了几日啊,就后悔了,看来赚那么多钱财还是抵不过有个可靠的男人在身边踏实。

    摄政王给他难堪时,柳雪吟睁眼瞎般熟视无睹,不肯为他求情,他可不会那么轻易原谅柳雪吟。

    叶鸿宣挺直了腰板,微微抬起下巴。

    “我如今和容儿还有卿卿过得很好,她们俩比你要知情识趣得多,没有心思同你破镜重圆,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除非柳雪吟跪下来求他原谅,将如今所拥有的家产分他一半,再把定远侯府的地契还给他,他才会考虑和柳雪吟重新在一起。

    柳氏神态自若走到叶鸿宣面前。

    “我有样东西没有给你。”

    叶鸿宣得意洋洋,笑起来时脸上狰狞的疤痕也随之变得扭曲,“我都忘了。”

    肯定是他们之前的定情信物,柳雪吟估计夜夜都拿着睹物思人吧……

    啪!

    后面的想法被突然到来的巴掌打断。

    叶鸿宣被打得偏过头,左脸火辣辣地疼。

    他骇异地用手抚上发疼的侧脸,眼里写满了惊诧。

    “你打我?”

    他与柳雪吟成婚近十七年,柳雪吟将他奉若神明,极少违背他的意见,更别说敢打他了。

    柳氏这一巴掌用了十足十的力气,手掌发麻,但她整个人身心舒畅。

    “谁准许你入我府邸的?”

    原以为他这次登门,柳雪吟会千方百计挽留,但事情完全超出了他的预估,她不仅没有表现出丝毫思恋,还当众掌掴他。

    这个女人还要欲擒故纵到什么时候?!

    “这是定远侯府!”叶鸿宣声若洪钟,“本侯乃是定远侯,回府需要你同意吗?!”

    “你眼瞎了吗?”比起他的震怒,柳氏不咸不淡的反问显然更让他抓狂,“这栋宅子已经改姓柳了,摄政王殿下亲自赐的牌匾。”

    门上题字竟是摄政王亲手所写!

    将定远侯府改成柳宅不是柳雪吟在同他赌气吗,只要他肯回心转意就会改回来。

    “来人。”

    柳氏退回台阶上,吩咐家丁:“把‘声名显赫’的定远侯赶出去。”

    “下次若再敢来就以擅闯之罪乱棍打死。”

    叶鸿宣像条丧家之犬被家丁扔了出去,摔在地上囫囵滚了几圈。

    老旧的袍子沾满了灰尘,狼狈不堪。

    他用手遮挡面容,不让百姓围观。

    柳雪吟,你竟敢让我如此丢脸,皇商又如何,我还是大景一等的定远侯,有千万种方法治你。

    “他到底还是侯爷。”柳氏可惜道,“等他没了这层身份,我就把他加诸在我身上的屈辱全部还回去。”

    老夫人满心满眼都是女儿,她慈爱道:“这个就交给为娘了。”

    翌日,她换上命妇冠服,带着气息奄奄的龚小娘进宫面圣。

    踏进养心殿后便跪下请罪。

    “参见陛下,叶鸿宣并非我叶家血脉,臣妇老眼昏花被蒙蔽多年,让此血统不纯之人承袭定远侯爵位,请陛下赐罪!”

    看了许多奏疏昏昏欲睡的裴铮一下就醒了。

    “叶鸿宣不是先定远侯的血脉?”

    老夫人示意太监将龚小娘拖到裴铮面前。

    裴铮看龚小娘两只手掌全是血污,上头的指甲已经被拔得差不多了,不动声色抓住了自己的指尖。

    “这贱妇在入侯府为妾前已有婚约,叶鸿宣便是她和其未婚夫的血脉,望陛下明鉴。”

    裴铮有些惊喜地咬住了口腔的软肉,眼睛亮晶晶的,只想定远侯老夫人多说点。

    他久居宫中,已经很久没有吃过那么大的瓜了。

    龚小娘此时并未昏厥,只是在皇帝面前她大气都不敢出,吓得浑身发抖。

    “宣叶鸿宣。”裴铮迫不及待。

    此时在升云街的叶鸿宣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听说陛下要见他,他喜不自胜。

    因为蓁宝的事,他失了圣宠。

    原以为陛下再也不会待见他了,可竟然亲自让宫中的公公来宣他觐见,看来之前几次三番拍陛下的马屁还是很有用的。

    他被革职以后,之前交好的同僚都同他断了来往,简直就是狗眼看人低。

    等他重获圣恩,又会争先恐后地来巴结他。

    他整理了一下衣襟,抬高姿态道:“这就去。”

    等见到陛下,定要将柳雪吟做的那些事如数告知,让陛下治她一个不敬侯爵之罪,看她还怎么得意。

    薛氏听闻叶鸿宣要进宫,也放下了心。

    以后的日子定然不会那么窘迫了。

    只是她之前还能笃定叶鸿宣会娶她当侯夫人,现在却不能确信了。

    当务之急是要替叶鸿宣生个儿子。

    他已经和叶闻钦和叶观棋断亲,儿子就是他当下最重视的事情。

    只是……

    薛氏忍着下身的痒意。

    她的花柳病应当不会传给孩子的吧。

    暂且先不管那么多,等怀上男胎隐瞒病情也得顺利将他诞下,叶鸿宣再如何也不会不管自己的亲生儿子。

    叶鸿宣意气风发地进了宫。

    等一进入养心殿就看见了趴在地上的龚小娘和跪着的老夫人,他顿感不妙,猛地下跪。

    “陛下不要听信旁人的一面之词啊!”

    昨夜被柳雪吟气昏了头,竟忘了找老夫人问她为何要带走龚小娘。

    老夫人带她入宫,很有可能是猜到了她的身世。

    龚祯这个贱人!

    不守妇道与人私通就算了,竟懦弱到向嫡母屈服,早知道就该顺手毒死她!

    裴铮撑着下巴懒懒道:“朕还什么都没说呢,叶卿真是厉害,上来就要做朕的主。”

    叶鸿宣吓得两股战战,迅速俯首贴地。

    “微臣不敢!”

    看他这懦弱无能的窝囊废相,一点都不像骁勇善战的先定远侯和叶平洲。

    “你生母说你不是先定远侯的子嗣呢。”

    裴铮用看热闹的语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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