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闻人琢连中三元,而我举人都没考上,你说阿念会不会嫌弃我,觉得闻人琢更好?”

    楚心远早就看出来了闻人琢对桑念的心思。

    但闻人琢以前就是个穷小子,不足为惧,而他现在飞上枝头变凤凰,成了荆州通判。

    又送了桑念那么贵重的红宝石头面。

    他真的害怕桑念会变心。

    “桑念不是爱慕虚荣的女人。”

    楚夫人在儿子身边坐下,慢悠悠饮茶。

    楚心远喜出望外,刚想问楚夫人是不是已经接受桑念这个儿媳妇了,就听楚夫人道:“但她不适合你,我给你约了悠远茶庄掌柜的女儿,你明日去登香楼见她,换身好看的衣裳,给姑娘留下点好印象。”

    楚心远无奈道:“我已经定亲了。”

    “不然呢?”楚夫人反问,“你还想成亲以后再去见别的姑娘?”

    楚心远站起身,眉头紧紧锁着,叹息着。

    “娘,你为何就是不喜欢桑念呢?”

    “不合适。”楚夫人一直坚持自己的看法,“而且门不当户不对,你们在一起不会幸福。”

    楚心远在厅堂内转了两圈,问道:“究竟如何不合适?门当户对就那么重要?”

    “很重要。”楚夫人不顾儿子的烦躁难安,“你想得太多,只因为一副头面就担心桑念会不会抛弃你选择另嫁状元郎,而桑念大大咧咧,察觉不到你的难过与委屈,你们若是成亲,迟早会感情破裂。”

    “你将来是要继承家中布庄的,忙生意时需要一位贤惠知事的夫人替你执掌中馈,这样才能安心。桑念性子单纯、不知世故。”

    “刚开始你或许会觉得她可爱天真,但你被生意上的琐事所困扰需要有个体己人安慰时,桑念却浑然不知你的失落与沮丧,你确定不会因此埋怨吗?”

    “你要真喜欢桑念,那就变得有担当些,像个堂堂正正的男人一样仔仔细细考虑好未来会发生的一切可能,或者说服我、打消我的后顾之忧,而不是凭着一腔所谓真心撒泼打滚要我同意你们的婚事。”

    就是因为楚心远不惜以死相逼让她同意两人婚事,她才只好退一步让两人先定亲的。

    况且门当户对在她看来就是很重要。

    她曾经是县令家的姑娘,看中了家中的长工,他们私定终身,可父母拼死不同意两人在一起,长工毅然决然拉着她私奔,他们一路逃到荆州,生下了楚心远。

    那长工就是兄妹俩的生父。

    刚私奔那会子,她以为自己找到了幸福,这男人会疼她爱她一辈子。

    可随着年纪愈长,她才清楚,真正爱她的人是不会让她抛弃自己的家人随他私奔的。

    若是听从父母的安排嫁给同自己门当户对的官员之子,她过得或许会比现在好千万倍。

    楚心远完全没将母亲的话听进去。

    “我只想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好啊。”楚夫人慢悠悠道,“那你现在就收拾包袱离开楚家,不用我赚来的银钱过活,之后你想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我都不干涉。”

    楚心远一下子就蔫了。

    “娘,你一定要这么为难我是不是?”

    楚夫人吹了吹浮上来的茶叶。

    “明日去登香楼。”

    楚心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见楚夫人无动于衷,才愤然拂袖离去。

    楚夫人深谙儿子秉性,知晓他这是答应了。

    若非无奈,她也不想做棒打鸳鸯的恶人,只是她看得出楚心远和桑念的感情之路并不长远,到时候若是楚心远休妻,对桑念何尝不是一种伤害?

    当娘的也想孩子娶一个合适的妻子回来。

    至于情爱,不重要。

    楚心远从小和母亲还有妹妹相依为命长大,最听母亲的话,做得最出格的就是用刀抵着脖子让母亲同意他和桑念成婚。

    母亲命他去登香楼,他再不情愿也还是来了。

    悠远茶庄的姑娘倒是善解人意得很,一眼就看出来他有烦心事,但楚心远不愿多说,心里只有桑念,回答得也很是敷衍,后来放任自己走了神。

    以至于有人扯他的衣摆他都没有察觉。

    “爹!”

    平底一声惊雷把楚心远从神游中唤醒,只见那日替闻人琢送添妆来的小姑娘站在他面前,而对面悠远茶庄的姑娘满眼都是愤怒。

    蓁宝天真无邪地眨眨眼睛,食指抵着下唇问:“爹,你不是说出来给娘买发簪吗?为何会和这位姐姐一起吃饭呀?”

    “啊?”

    楚心远满头雾水。

    他还是童子身,哪来的那么大女儿?

    错愕间,对面的姑娘端起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水猛地泼在他脸上,烫得楚心远一激灵。

    “呸!有妻有女还出来相亲!畜牲!不要脸!”

    姑娘怒气冲天地离开了。

    “你干嘛突然喊我爹啊?”楚心远不断擦着面上的茶水,委屈自己蒙受了无妄之灾。

    “我还想问你已经有未婚妻了干嘛还出来相亲?”蓁宝恶狠狠地盯着他,“你是不是想对不起桑念姐姐?臭男人!”

    她对荆州登香楼慕名已久,听说登香楼的醉蟹特别好吃,便央着闻人琢带她来,没成想看见楚心远和一位妙龄女子谈笑风生。

    闻人琢当场便要冲上去揍楚心远一顿,被她及时阻止了,新上任的荆州通判当众打人可不是好消息。

    楚心远还未回答,就感到后脖颈一阵恶寒,下意识侧目,看到闻人琢躲在屏风后,指尖紧紧抓着屏风边框,上面留有几道怨恨的指甲痕,那眼神跟看死人似的,楚心远不禁打了个寒颤。

    楚心远虽对闻人琢有芥蒂,但也深知自己一介平民惹不起通判,只能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我不做评判。”闻人琢道,“但你应该直接将此事告诉桑姑娘,不应该瞒着她。”

    跟桑念说话就是要直来直去的,不然她听不懂,不知道楚家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楚心远不满,若将母亲不满意婚事的原因告诉桑念,桑念肯定会离开他的,这个闻人琢就是见不得人好,估计就等着接盘呢。

    楚心远满脸不忿地走出登香楼。

    却被一个长相极其沧桑的人拦住了。

    “我能让你和有情人终成眷属。”

    楚心远狐疑地看着他,“你是?”

    那个头发花白的男人眼中满是思念和慈爱。

    “我是你的生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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