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泽轩的声音隔了一扇门板传入柳姒耳中,她下意识看向里间,屏风那头的人依旧稳坐茶案前,似乎毫无反应。
明明什么都没做,可柳姒心中竟升起一种心虚的感觉。
刚消下去的尴尬感又涌上了心头,她下意识不想让鱼泽轩撞见她和谢晏在同一间屋子里。
速度极快地又跑回到了里间,飞速扫视一圈,发现屋中根本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又推开窗户朝外看,三层阁楼高她跳下去只怕会摔断腿。
正为难间,外头鱼泽轩已经推开房门进来了,眼看就要绕过屏风。
柳姒再次看向茶案前的谢晏,灵机一动,咬咬牙朝他而去。
“竹君,等久了吧……啊?”
鱼泽轩绕过屏风,手里提着一壶桂花酒,脸上的笑容僵住,看着眼前这一幕目瞪口呆。
谢晏依旧跪坐得端正,只是他怀中依了一个戴着帷帽的女子,腰肢纤细,搭在他肩头的手指莹白如玉。
那女子的帷帽将谢晏的表情遮住,鱼泽轩只能看见他的身体似乎在微微发抖。
“这这这!竹君,你……”
看着眼前这一幕,鱼泽轩捂住胸口痛心疾首道:“竹君,今日本是你我相约,你怎能和别的娘子在这儿卿卿我我,真是有辱斯文呐!”
此话一出,谢晏倒没什么反应,反倒是他怀中的人儿不满地捶了捶他的胸口,娇哼一声。
鱼泽轩单听见这声音只觉心口都麻了软了。
难怪能让一向不近女色的竹君都把持不住,当真是尤物。
背对着鱼泽轩的柳姒手上一直用力将谢晏的双手压住,生怕他一个忍不住就将她推了出去。
可是压得了他的手,却堵不住他的嘴。
他声音冰冷,带着难以忽视的怒气。
“滚。”
这话不知是对谁说的,但站着的鱼泽轩却明显觉得是对自己说的。
他语气无奈,“我们好歹也是多年情分,你也不用这样无情地赶我走吧。”
说着他又放下手中的桂花酒,唇角却是怎么也遮不住的笑意,“好好好,我走就是了。”
接着脚步极快地走了出去,看背影似乎还有些迫不及待。
等人走后,屋中安静得可怕。
谢晏眉头紧皱,“公主还要在我身上待多久?”
柳姒这才发现鱼泽轩已经走了,她赶忙从他身上下来,轻咳两声。
“事出有因,冒犯了谢少卿。”
谢晏没什么反应,起身理了理被她弄乱的衣袍,而后恭敬朝她行礼,“臣见过公主。”
想着方才是自己先招惹了他,于是柳姒也不敢看他,抬抬手,“谢少卿不必多礼。”
动作间,她臂上因上次遇刺而留下的伤疤露了出来,不过也只是短短一瞬,很快又被遮了回去。
谢晏看见那道伤疤,一时失神。
胸口处的那个刺青似乎又在隐隐作痛,他敛了敛眸,淡声道:“公主既无事,就请离开吧。”
“好。”
柳姒轻轻答应,而后重新戴上帷帽出了门。
又在外头寻了许久才找到最开始的那间屋子,她推开了门准备进去,却看见拐角处的一个身影。
今夜这仙乐楼中倒是有许多熟人。
她放轻脚步上前,桓王世子柳恺站在阁楼拐角,一身常服侧身对着她。他面前站着的正是方才在台下弹筝的张轻羽。
柳恺一改往日的意气风发,面上多了些少年人的羞涩。
他拿出一个锦盒打开,里头是一支精致的嵌宝金蝴蝶步摇。
不知说了什么,他将那装着步摇的锦盒捧着递给张轻羽;而张轻羽却是摇了摇头将锦盒又推了回去,面上带着歉意的笑。
柳姒真没想到今夜来仙乐楼会撞见这一幕。
更没想到柳恺会认识张轻羽,看这样子应该是还思慕于她。
柳姒悄无声息地回了房间,没多久张轻羽也推门而入,她脸上扬起一抹笑。
“六娘,你来啦。”
柳姒嗔道:“这仙乐楼也太大了,我方才迷路差点没找对地方。”
张轻羽替她倒了杯茶,“这仙乐楼修得这样复杂,便是让不熟悉此处的人轻易逃不出去。”
接过茶盏,柳姒打趣,“是啊,所以我刚才迷路时无意间瞧见了一出少年慕艾的场景。只可惜是襄王有意,神女无心啊。”
闻言,张轻羽问道:“你方才见到了?”
柳姒点点头,“是,羽娘知道他的身份吗?”
“知道。”
柳姒评价,“桓王世子本性倒还不错,就是年纪尚轻,还不太稳重,但也是个值得托付的。”
“他人很好。”张轻羽如此说道,“只是我是因家中获罪才被卖入这仙乐楼中,我不愿拖累他。”
见她眉宇间带着些许惆怅,柳姒感慨,“这话倒不像我从前认识的羽娘会说的。”
张轻羽摇摇头,“你别看这仙乐楼中富丽堂皇,可这楼中的女子皆是身不由己;我为贱籍世人轻贱,世事如此,我无法更改,唯一能做的便只有不自轻。”
她看着窗外神色透露出一股落寞,缓缓念道:“落花逐流难寻芳,楚兰无人犹自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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