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怀抱令人感到温暖又安全。
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毕竟黑衣人的剑尖只差一指长的距离就要刺穿柳姒的喉咙。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铮”的一声。
一把长剑自柳姒身后而出,将黑衣人手中的剑挑开。
柳姒兀地转首抬头,入目是谢晏绷紧的下颌与冷硬又严肃的神情。
接着她被谢晏环着推到身后。
再定睛一看,谢晏已经同黑衣人打了起来。
他执着剑,奋力地与黑衣人打斗着,眉头紧蹙,看起来应付得有些吃力。
谢晏何时学会武功的?
柳姒惊讶。
他的一招一式虽不熟练,但明显可见是下了功夫的,练成只是时间问题。
不过正因为他招式生疏,所以与黑衣人对上才落于下风。
看样子也撑不了多久。
周围的纱幔尽数被谢晏二人砍了个干净,人在何处一眼就能看见。
看着这一幕,柳姒灵光一现。
赶忙将发上一个月弯状的发饰取下,又从袖中掏出一小截弓弦,绑在那发饰尖尖的两头,看起来就像一把精致的弓簪一样。
而后将发髻上的簪子拔出搭在弦上。
等做完这一切,谢晏身上已经被黑衣人刺伤了好几处,正往外渗着血。
没了发簪的固定,柳姒柔顺的长发披散在身后,她举起簪弓朝黑衣人瞄准,手心不停地出汗。
谢晏与黑衣人打得难舍难分,若贸然射出去,伤到的是谁柳姒可不能保证。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终于,她稳定心神,找准机会大喊一声:“谢竹君,蹲下!”
与此同时,手中的簪子飞一般地射了出去。
那边谢晏在听到柳姒的声音后,一个下腰顺势躲开了黑衣人的一砍。
与此同时,那支金簪也如闪电一般从谢晏上空射过,直直插进黑衣人的胸窝之中。
直起身的谢晏见状,立刻上前补了一剑,将其一剑穿胸,动作干净利落。
“哐当”一声,黑衣人手中的铁剑落地。
胸前的剑被人拔出,他也没了气息地倒在地上。
赶来的柳姒蹲至尸体面前,将插在胸窝处的金簪拔出,擦了擦收好。
这些发饰是她特地命人打造的,带在身上以防万一。
刚才被黑衣人追的时候没用,是因为这弓簪安装起来有些麻烦,周围又全是纱幔,她不一定能一射即中。
若是射不中,反将黑衣人惹怒,岂非得不偿失。
刚才也是有谢晏拖住黑衣人,她才能射出那一簪。
想到这儿,她转身看向谢晏。
此刻他正捂着右胳膊上的伤口,原本干净的月白色锦袍被染上血色,执剑的右手虎口处也在流血。
看样子是最开始挡下那一剑时震伤的。
见状柳姒用短匕割下一条纱幔,行至谢晏身前,一言不发地给他包扎伤口。
等包好伤口,柳姒再次看向他握着的剑,问道:“你什么时候学会使剑了?”
不过隔了一段时间没见他,他怎么就会点剑术了。
两缕碎发落在谢晏颊边,显出几分脆弱,他低头注视着柳姒,开口道:“你离开上京的第二日,我请了武师教我。”
言罢他看着被包好的胳膊,失落道:“学的时间太短,还不是很厉害。”
不然他就可以完全保护好念念了。
自从从赵参军那里得知柳姒为救他,又一次让自己置身险境后,谢晏就有些嫌弃他不会武功,总是拖累柳姒。
于是当即请了个武师学武。
教谢晏之前,武师便提醒他。
自己只能教他自保的剑术以及基本功,要想出色,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习武者大多都是幼时学起,像谢晏这个年纪开始学的,很是少见。
不过谢晏学东西又快又认真。
来凉州的这一路上将武师教于他的招式记了个完全,只是使起来不够流畅,遇到真正的武者,根本不够看。
柳姒听见他沮丧的话后,下意识安慰道:“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到这个地步,已经很厉害了。”
谢晏只学了这么些时日就能和黑衣人打那么久,可见是拼尽了全力。
她对他学武这件事也很是赞同。
毕竟行走在外总会有些意外,若是再像之前那样被谁绑去囚禁个几月,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柳姒可不觉得别人待他会有自己那么宽容。
不过想了想,又觉得除了她大概也没谁会想囚禁谢晏。
她想起老隐说谢晏原本等在厢房外头,可她出去时却不见他。
于是将心中疑惑问了出来。
谢晏也同她解释。
最开始他确实等在厢房外,但老隐进去没多久,就有一个黑衣人从谢晏眼皮子底下闪过,他当即追了出去,但不见人影。
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被人刻意引来。
等到赶回厢房后,柳姒同老隐早已不在里头。后来他在迷障中寻了许久,才找到柳姒。
万幸他没有来晚,要是再晚一点,后果不堪设想。
柳姒听完他的话后,问道:“那你还记得怎么从这迷障里头走出去吗?”
谢晏不负所望地点点头:“记得。”
“那就好。”柳姒松了口气。
眼下黑衣人虽已死,但保不齐还会有同伙找到她,若再来一次,那自己真就是死路一条。
她道:“我们先出去再说。”
说着就准备让谢晏带路,却听见他道。
“等等。”
“怎么了?”柳姒仰头看他。
只见谢晏抬手将她散在身前的墨发理至她身后,柔声提醒:“你头发乱了。”
他二人脸上的面具早在打斗时就不知掉到了何处。
此刻谢晏目色柔和似水,令柳姒一愣,颊边的痒意又让她蓦然回神,匆匆回了句:“哦。”
心中却是暗骂道。
柳六娘啊柳六娘,你什么时候才能改改这贪色的毛病。
同谢晏最亲密的事都做过无数次,可每每看见他这张脸,柳姒都还是忍不住沉沦。
其实若非谢晏这张脸,她前世大概也不会看上他。
可谁叫他偏偏就长了这么一张脸。
若是谢晏知道她此刻心中所想,哪里还需使什么手段接近她,直接色诱一番就是了。
不过他无读心术,亦不知她心中所想。
柳姒唯一的金簪被拿来射死了黑衣人,那上头的血再擦也擦不干净,叫她戴在头上心里也膈应,绾了发却找不到簪的东西。
谢晏见状,将怀中的珊瑚花簪拿出来:“我来吧。”
这花簪是在外坊买的那支,原先装花簪的盒子早被谢晏给扔了,只留了簪子揣在怀里。
此刻正派上用场。
这时候也不是矫情的时候,柳姒不多思索就答应了。
她转身背对着谢晏,示意他帮她簪。
谢晏抬手,从柳姒手中接过那一捧乌黑柔顺的发,绾发的力道轻得不能再轻,生怕将她弄疼。
握着花簪,谢晏心跳都慢了半拍,明明只是简单地绾个发,他却紧张得不行,指尖都在微微发颤。
面对柳姒时他装得平常,此刻她背对着他,看不见他的表情。
也就错过了他眼中那对她极度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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