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被查抄出来的账本最终落入了镇国公主手中,得知这个消息,拜访柳姒的帖子纷纷递进了“神仙府”。
只可惜公主称病,拒之不见。
另辟蹊径想求求驸马,却被驸马以公务繁重为由,也推拒了回去。
那些官员直急得跳脚。
如今眼看贤王已至姑臧,只等祭祀结束就是真正的凉州刺史。
而前任刺史默矢已经卸任,只等吏部的任命文书下发;不过他还有事务尚未交接完毕,所以如今仍在府衙内待着。
若说其他官员心急如焚,那默矢就是彻底心如止水。
他为官本就庸碌,这些年在三姓的压制下,也不曾有过什么功绩。
所以账本的事一爆出来,他这几日已经在变卖田地,准备把之前贪污的税钱凑齐凑齐,看能不能保下一条小命。
很快三日斋戒之期到。
那些官员战战兢兢地在府衙与柳承明答礼后,就接到了镇国公主的请帖。
上头说为替贤王接风洗尘,特邀众人明日至“神仙府”一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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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神仙府”中歌舞升平,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
只是席座上的客人心思各异,望着主位上的人,欲言又止。
这镇国公主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将他们叫来究竟只是为了替贤王接风洗尘,还是要提账本的事?
若是账本,那为何他们来了这么久话也不说一句,好歹给个痛快,别一直吊着,跟软刀子磨似的。
他们在这乐声中足足煎熬了一个时辰,终于等来了救星。
贤王姗姗而来,一见他们便热络地笑着,挨个儿见礼,还贴心地送上见面礼。
众人受宠若惊,纷纷回礼。
原本沉闷的气氛也一下热闹起来。
有些官员不免热泪盈眶:瞧瞧人家贤王多会来事啊,这才是真正的为官之道啊。
哪儿像镇国公主,跟个夜叉似的,一不高兴就要砍人脑袋。
柳承明送完礼后,才悠悠走到柳姒面前,也给了她一份:“六妹,这是我新得的弓,你试试可还趁手?”
主位上的柳姒终于开了口,她拿起弓掂了掂,大赞道:“当真是绝世好弓!”
凉州长史见她心情不错,有意奉承:“久闻公主箭术非凡,不知下官可否有幸,能一观公主风姿?”
当日她在顺义门前救下驸马的那一箭人尽皆知。
柳姒斜睨了他一眼,唇角勾起一抹笑:“既如此,那便如你所愿。”
“取箭来!”她扬声。
羽箭很快被呈来,柳姒素手抽出一支,搭在弦上。
那羽箭同寻常的有些不同,箭尾之处坠了一条写着字迹的布条。
还不等众人看清那布条上写的什么,便见柳姒拉开长弓,缓缓瞄准方才开口的凉州长史。
长史见状脸色大变,立马跪在地上求饶道:“公主饶命,公主饶命!”
不是,这还啥都没说啊,怎么就要开始杀人了!
众人纷纷求助般望向柳承明。
而柳承明也一脸为难地看向柳姒:“六妹,这长史犯了何错告诫下便是,何苦要这样吓他?”
柳姒似乎很是听劝:“既然三哥这样说”
说着她就要将弓箭放下。
跪在地上的长史吐出口浊气,以为自己保住条小命,扶着桌案刚要站起身。
谁曾想下一刻,那羽箭便离了弦,直直射向长史。
“铮”的一声,箭头紧挨着长史的手指死死钉在桌案上,箭尾颤动。
紧接着又是“咔嚓”一声,长史便看见自己手下的桌案顺着那箭头,裂开一条长缝。
长史瞳孔一缩,额上豆大的冷汗滴在手背上,那箭头的冷似乎透过肌肤刻在了他的骨子里。
主位上的柳姒缓缓收弓,轻笑道:“长史怕什么?我不过是想给你看样东西罢了。”
她吩咐:“看到那布条上的字了吗?念出来。”
长史抖着手擦了擦汗:“是,是。”
小心将箭尾上的布条取下,抻开。
待看见布条上写的字后,他更是恍若看见什么洪水猛兽一样,面若死灰。
偏偏上头人还在催促:“磨蹭什么?我耐心有限,说不定等会儿便又是另一个主意了。”
见状,其他人不免好奇那布条上写的什么。
长史咽了口唾沫,声音颤抖:“于,于凭山,三万七千五百二十二两;江风,一万八千七百七十六两;阴佩和,十万三千五百七十二两”
一张布条念完,又会立马有人奉上另一张布条。
念到后头长史的声音都沙哑了:“默,默矢,三十万八千九百五十两”
等到布条上的字终于念完,已是一个时辰后,整个宴席鸦雀无声,噤若寒蝉。
这上头的数字代表什么,他们再清楚不过了。
可也正是因为清楚,所以才没有人敢开口。
乐伎早已退下,空气中只闻得见幽幽花香,可这花香在此刻,却如勾魂蚀骨的恶臭般,令人头晕目眩,战栗不已。
偏偏新上任的凉州刺史还问道:“六妹,这布条上的人名和数字都是些什么意思?”
柳姒兀自倒了杯酒,腥红的葡萄酒在那琉璃杯中宛若鲜血艳丽,候在她身侧的赵参军回道。
“回使君,这是前几日查抄贾府时,从逆贼贾辞徽的密室中搜到的账本,上头写了些人名与数字;公主说她这几日身体不适不愿费这个精力来看,便召集诸位明公,共同商议这些数字都是些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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