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之领着众人进入御风府大厅,玄青步入厅内,便看见大厅中央一张巨大的圆桌上摆满了各色菜肴,周围一众侍女垂手而立。侍女花翎走上前来,引着众人入座,玄青看着这满厅的人,极是不自在,心中又好奇仲天训为何在此,便捺着性子坐下。
待众人落座,仲寻玉缓缓站起身,手中高举酒杯,盈盈一笑:“我先敬大家一杯!”话音未落,便仰头一饮而尽。
玄青见众人皆一饮而尽,不愿扫兴,也咬咬牙,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酒一入喉,那股难言的苦涩滋味立时在口中弥漫,实在令她难以忍受,忙伸手端起茶水,往嘴里猛灌,试图冲散那苦涩的味道。
“你不会喝酒吗?”仲天训晃着手中的酒杯,皱起他浓烈的眉,一脸探究之色。
“太难喝了。”玄青连灌了两杯茶水,方觉口中不适感消散了一些。
仲天训摇了摇头,叹息着说:“连酒都不会喝,无趣了一些。”
玄青见他那副不可一世的模样,心中不禁又腾起怒意。目光一转看到仲寻玉在他身旁坐立难安、紧张惶恐的样子,心中又生出不忍,便低下头抑住心中怒气,提起筷子认真吃饭。许是饿了,只觉得今日饭菜甚是可口。
“看着挺纤瘦的,为何这样能吃。”仲天训那令人讨厌的声音再次传来。
玄青忍无可忍,猛地放下筷子,瞪大眼睛怒视着他:“你总盯着我干什么?”
仲寻玉忙放下筷子,柔着声似哄孩子一般说道:“天训,莫要总是看着人家姑娘,这样很无礼。”
仲天训一脸不耐烦:“看也不能看,规矩真多。”
玄青捺不住好奇,转头询问王安之:“他为何在此?”
“我请来的,炎神殿擅炼法器,嫣然如今是明炎门掌门,我想为她炼制护身法器。”
玄青好奇心又被勾了起来:“我还未学过如何炼制法器,我可以学吗?”
王安之唇边浮上一抺笑意:“想学倒也不难,不过炼制法器需用炼炉,大荒有千年地炎,乃炼制法器的绝佳之地。若无地炎相助,仅能炼制普通法器。”
“你跟我回大荒,我教你。”仲天训插话道,此时他已数杯酒下肚,脸红的如他的眼眸一般。
“你管管你弟弟吧。”柳繁奕看向仲寻玉,微皱着眉:“再惹她,待会又要挨打了。”
仲寻玉闻言,扯起嘴角笑了笑,对玄青说:“若你想学,我可教你。”
“好,多谢仲小姐!”玄青心中正有些恼怒,见她愿意教,又欢喜了起来。
仲天训一脸不屑:“学了方法也没什么用,没有我们炎神殿的炎炉山淬炼。你也炼不出什么像样的法器。”
玄青秀眉微皱:“炎炉山只许你们用吗?”
仲天训面露得意之色:“当然,我炎神殿世代守护炎炉山,唯有流淌着仲氏血脉的族人才有资格进入炎炉山的熔炉。”
“莫非你们天生不惧火?难怪你那日能使那条火鞭。”玄青现在想起,仍觉得肩膀隐隐作痛。
仲天训面露惋惜之色:“那条长鞭可是用地炎之火淬炼而成,亏得你那日躲闪的及时,否则毁了你这相貌,着实可惜。如今你肩头应是有块疤痕了吧?”
玄青下意识的揉了揉右肩,轻声嘀咕:“难怪那么疼。”
王安之柔声问道:“还疼吗?可有留下疤痕?”
仲天训放下酒杯,望着王安之:“你为何这么关心她?她不是不是你的吗?”
玄青已是十分不耐:“好友不能关心吗?”
钟天训浓密的眉毛紧紧的皱起,好似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一般:“女子怎能和男子为好友?”
“为何不能?”玄青心中怒火又升腾了起来,只觉此人狂妄之极。
此时,王嫣然大步迈入大厅,魏凌紧随其后。她一眼便望见坐在哥哥身旁的玄青,立时讥诮道:“如今已登堂入室了吗?看来我当唤你一声嫂嫂了。”
仲天训闻声望去,一双眼睛肆无忌惮的上下打量着王嫣然:“你们中州的女子真的一个比一个貌美 ,这个女子有人要了吗?”
魏凌大步走到王嫣然身前,怒视着仲天训问道:“你是何意?”
仲天训又将目光移至魏凌身上:“是你的吗?”
仲寻玉怯着声劝道:“天训,莫要再胡闹了。”
仲天训狠瞪了她一眼:“你别再废话了!”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齐向他看去。
仲寻玉面露尬色,强笑道:“他是喝醉了。”
玄青再也无法忍耐:“你怎可对自己姐姐如此无礼!”
仲天训面红耳赤,一脸不屑:“无礼,无礼,哪来那么多无礼,你们中州破规矩真多!”
“仲世子,你若再如此,我只能送客了!”王安之冷眼望着仲天训,话语中透着凌厉寒意。
王嫣然走到桌前坐下,冷声讥讽:“大荒果真是蛮荒之地,堂堂世子,竟如此不知礼数。”
仲天训看向王安之,摇晃着脑袋:“你们中州女人貌美是貌美,却是一个比一个凶,你们中州男人过于纵容了她们,这样可不行。”
王安之沉声冷喝一声:“送客!”
他话音未落,便见一队侍从自庭院外涌入,列成一排立于仲天训两侧,为首侍从手按剑柄,神情冷峻,行至仲天训身前,一侧身:“请!”
仲天训见此情形,浓眉皱成一团:“王少主这是何意?”
“何意?”王嫣然冷哼一声:“让你离开的意思,难道看不出来吗?”
仲天训闻言,转头看向王嫣然,棕红的眼眸更似血色了,猛然拍下手中酒杯,倏地从桌边站起身,拂袖而去。
王安之神色沉冷:“仲小姐,炼制法器之事与你商议即可,你这弟弟委实不成体统。”
仲寻玉面露尴尬之色:“我代他向诸位赔罪了,我弟弟今年首次来中州,确实不懂礼数。”
王嫣然冷冷地说:“他岂止是不懂礼节,简直是狂妄至极。”
仲天训站在庭院中回身吼道:“你还不走,留在这干什么?”
仲寻玉站起身来,脸上强挤出笑意,躬身施礼:“诸位,我先失陪了!” 话音未落,她已疾步追上仲天训一同离去。
王嫣然冷眼看着二人走远,扭头瞥见正喝着酒的柳繁奕,脱口讥讽:“柳二公子为何在此,难道是来与我抢嫂嫂的不成?”
柳繁奕轻抿酒杯,神色淡漠:“你哪来的那么大邪火,难不成你还想做我嫂嫂?”
王嫣然冷笑一声:“玄青果然手段了得,她那般对你哥哥,你竟还与她如此亲近,实在令我佩服。”
“王嫣然!”玄青忍耐了一日,已是忍无可忍,拍案而起:“你有完没完?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如今有魏凌相伴,柳繁生也已舍弃了我,你究竟为何如此恨我?”
“就是看你不惯怎样?”
“是吗?那不如打一架如何?你哥哥舍不得打你,我可不惯着你!你若再如此辱我,我绝不轻饶!”
“打就打!怕你不成!”王嫣然倏地站起身,伸手欲拔出长剑。
魏凌赶忙上前按住她的手:“嫣然,好好的,何必如此?”
王嫣然甩开他的手,柳眉一竖:“难道你也要护着她不成?”
“王嫣然,师兄当初与你退婚,是为了留在太芜院,若他娶妻,柳宗主定会逼他回林麓宗。他这么做并非为了玄青,你为何就是不信?已到如今了,你为何还要对此事耿耿于怀?”魏凌眉宇间染上伤意,声色微沉:“你总是如此,可曾想过我的感受?”
王嫣然见他如此,心中怒火渐熄了下去,轻声说道:“我只是担心哥哥受她蒙骗。”
“够了!是我强留她在我身边。你莫要再如此说她了!”王安之的话语中透着无奈。
“你别拦了,她们又不是什么弱女子,想打便让她们打去吧。”柳繁奕好似有些醉了,脸上一片潮红。
玄青见魏凌满脸伤意,心中顿时生出不忍,怒火渐渐消散。她颓然的坐回椅上,望向庭院中的夜色。此时,空中飘起了细密的小雨,众人都未再说话,四周一片寂静。外面已是一片漆黑,唯有长廊上的灯笼,罩起一团昏黄的光,笼着一片似银针般的细雨,她托着腮,盯着那片细细的银光,怔了神。
王安之问向王嫣然:“你今日回府所为何事?”
“我想接父亲去明炎门照料。”
“为何?”
“我现今住在明炎门,哥哥又时常不归家,父亲一人在府中,我放心不下。”
“你在太芜院数年都能放心,如今为何又不放心了?”
“他又不是你一人的父亲,为何我就不能照顾?”
“他身体孱弱,不宜远行。”
王嫣然看着哥哥冷峻的脸庞,便知多说无益,她转身离开大厅,向父亲的房间走去。魏凌未跟上她,他呆坐在椅子上,凝望着庭院中的细雨,愣着神。
玄青微微转过头,望向满脸潮红的柳繁奕,悠悠地问:“你生辰是何日?”
柳繁奕紧捏着手中的酒杯,扭过头注视着她,神色迷离:“你又想我哥哥了?”
“我还欠他一份生辰贺礼,需还他。”玄青淡淡地说:“既已如此,那便两不相欠吧。”
柳繁奕愣了一瞬,脸上的潮红也似褪去了几分。
玄青缓缓的站起身,走进庭院,迈入细雨中。此时已然入秋,秋雨似细密的凉风,一片一片飘散在脸上,她任那细雨打湿脸颊,任凉气侵袭全身。她忽地想起,今日好似是自己的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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