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青坐在颠簸的马车上,望着窗外的景像,马车已驶入一座城池中,城中房屋皆是赤红的岩石建造。马车行了许久,未见丝毫绿意。玄青只觉浑身燥热难耐,身上长衫已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皮肤上。此地酷热更胜于藜州,藜州虽热,却还带着些许湿润。此地却是难以忍受的干燥酷热,仿佛置身于燃烧的烈焰旁。
仲寻玉将水袋递给了玄青,玄青接过水袋,大口猛灌。她听从仲寻玉所言,未再催动灵力,果然手脚渐恢复些许力气。她放下水袋,转头看向仲寻玉,却见她面色如常,好似连汗水都没有,心中不禁慨叹,她这血统着实是不一般,竟能如此耐热。
此时,马车似乎停了下来,仲寻玉伸手将她扶起:“到了,下车吧。”
玄青艰难地抬起脚,跟在她身后下了马车。抬头望去,只见远处有一座巍峨雄壮、通体赤红的巨山巍然屹立于天地之间。山上不见一丝绿意,尽是赤红岩石。大山似散发着炽热气息,周围弥漫着滚滚热浪。玄青心想,此山应是炎炉山了。她扭头望向身侧,发现马车停在一座宏伟宫殿前。宫殿亦由赤红色岩石所建,屋顶呈优美弧形,由一根根粗壮无比的巨大石柱支撑,与中州常见的宫殿风格迥异。
玄青怔怔地望着眼前漫长的阶梯,心中暗自叫苦,她的脚似有千斤重般,这台阶怕是爬到天黑也难以进入了。她正望着这漫长阶梯,发愁不已。
一旁的仲寻玉搀起她走向侧面小门,边走边说道:“女子不得走正门,须由侧门入内。”
玄青闻言,心内不禁冷笑一声,这大荒果真是未开化的蛮夷之地。。
仲寻玉领着她绕过数道弯,来到一扇小巧的石门前。透过门缝,玄青瞥见前方不远处有一抹淡粉色身影,她心内想,若能说动林昔月一同逃离此地,或许尚有一线生机。想到此,玄青紧紧地盯着那道粉色身影,眼看着她转身走进了一座幽静庭院。
玄青自己则被仲寻玉带往另一处稍低矮的庭院,她踏入院门,抬眼望去,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排排错落有致的小石屋。石屋前站着一群身着薄纱的女子,个个身材高挑、鼻梁高耸、眉眼深邃,眸色棕红。她们一见玄青,立刻围拢过来,将她团团围住,好奇地上下打量,口中低声细语,似看着什么新奇之物一般。
玄青被看得浑身不自在,低下头,僵硬地立于庭院中。
仲寻玉笑着说道:“她们从未离开过大荒,极少见到你们中州人,只是觉得新奇,并无恶意。”她对那些女孩摆了摆手,女孩们便四散着走开。仲寻玉见女孩们走远,又转身对玄青说道:“天训让我带你去梳洗妆扮,日后你便住在此处了,他让你服侍林昔月起居,你只要不顶撞他,他不会为难你的。”
玄青心内松了口气,若是只是做侍女,那便多忍耐几日,总能寻着机会逃脱。正想着,仲寻玉已拉着她走进一间石屋,只见屋内陈设简单,仅有几张木床,床上铺着藤席,靠墙放着一个木制衣柜。
仲寻玉从衣柜中取出几件衣衫,递与玄青:“我带你去沐浴更衣,你身上的衣衫太厚了。”
玄青着实酷热难耐,身上衣衫已被汗水浸透,便伸手接过她手中衣衫。
待沐浴好,换好衣衫。仲寻玉又为她梳妆打扮了一番,方领着她出了庭院,穿过一片山石,走到另一处高大宏伟的庭院中。此时已至日落时分,玄青望着红彤彤的天空,只觉此地天空也似比中州更红,透着几分炽热。她随仲寻玉步入一间卧房,这间卧房甚是宽敞,室内装饰奢华,正中一张精雕细刻的床榻上,坐着一位身着轻薄长衫、头戴金钗的美貌女子。她定睛细看,方认出是林昔月。见仲寻玉来,林昔月忙起身相迎。
仲寻玉冲她微微一笑,转身对玄青说道:“这里的侍女叫萱儿,你只需听从她的安排即可,我已嘱咐她关照你。”
玄青望了望林昔月身后的女子,点了点头。
仲寻玉又与林昔月寒暄了一番,方离开房间。
玄青见她走远,转身看向林昔月,快步走到她身前,拉起她的衣袖,指着自己的脖子,嘴巴张了又张。
林昔月盯着她,神色漠然,一言不发,任她急的满脸通红。
玄青不明白她为何如此,急切的看着她,双手不断的比划着。
林昔月沉默了半晌,对身边的侍女说道:“你先出去吧。”
那名叫萱儿的侍女便默默的退了出去。
林昔月待她走远,抽回衣袖,冷冷地看着玄青。
玄青望着她眼中的森冷寒意,皱起了眉,心中暗想,好似除了那日在石人阵中说了她不爱听的话,再没有其他得罪她的地方了,她为何要如此?正当玄青思绪纷乱之际,林昔月缓缓开了口:“那日你在藏书阁中?”
玄青想了想,她应是问那日她姑姑来寻她之事,莫非她是怕自己将她姑姑的话告诉柳繁奕,想到此,她点了点头,旋即又摇了摇头,想告诉她自己并未对任何人提起。
林昔月声色一沉:“是你告诉师兄的?”
玄青急得疯狂摇头,嘴巴不停张合,想要说出“没有”二字。
林昔月冷哼一声:“不是你,还能有谁?你自己不知廉耻,便要诋毁我吗?难道你又看上了师兄不成?”
玄青急得不知所措,只是一个劲地摇头,这种有口难言的滋味,简直令她生不如死,急得她满脸通红大汗淋漓。
林昔月静静的看着她,沉默了半晌,缓缓转过身去,淡淡地说:“你本是乡野村妇,做侍女才是你的正道。”
玄青无力地跌坐在地,只觉心口剧痛难捱,忽地想起心口细丝,便引着细丝不断游走,只疼的口中涌出一口血来。她伸出手指蘸着地上的血迹,写出“我没有”三个字。她拉了拉林昔月裙摆,抬头望着她,脸上泪水与汗水交织,眼中满是期待。
林昔月转过身,垂眸看着她,仅瞟了那三个字一眼:“你休要再狡辩了,如今我如你一般,也是不知廉耻的女子。 林麓宗已无我立足之地,你可知道?我已心累了,本打算安静的退出。却因你的诋毁,在师兄眼中变得如此不堪,他竟如躲避污秽之物般躲着我。”说到此,她的眼中泛起了泪,声音颤了起来:“你还想让我帮你?你做梦吧!”
玄青不再挣扎,她心知再怎么努力,林昔月也不会相信。她静静坐在地上,捂着胸口,心中默念冰心诀,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她惊讶地发现,这心丝似乎无需灵力也可随她意念而动,莫非多年的控制,已让这心丝与自己心意相通了吗?若能自由操控心丝,关键时刻便可自保。想到此,她闭上双目,进入凝神之态,引着心丝向体外而出。那心丝竟真如有灵性般破体而出,落入她手心。她低头看着手心那缕金色细光,嘴角微微牵动,又将心丝引回胸口。缓缓从地上站起,望了望门外的天色,此时门外已是一片漆黑。一个身材魁梧的身影逐渐走进她的视野,她看着那身影,不由杀心骤起,她第一次对一个人起了杀心。这个将她视作货物一般的人,令她恨得浑身发颤。
“小美人,为何哭了?”仲天训走入房内,径直走到林昔月的身边,捏起她的脸,拭去了她脸上的泪水,柔声哄道:“是谁惹你生气了?”他瞥了一眼玄青,又问道:“是她吗?”
玄青沉住气,垂下眼眸,不去看他。
“见到主人要行礼,你不知道吗?”仲天训却不打算放过她,走到她身前,背着手盯着她,那双棕红的眼眸里满是得意之色。
玄青暗吸了一口气,躬下身行了个礼。
“你也没那么难教嘛,早这般乖巧,又何需受那么多苦。”仲天训冷笑了一声,又说道:“去给小姐赔罪。”
玄青缓步走到林昔月身前,躬下身行了个礼。
仲天训走到桌前,坐了下来,眯起他棕红色的眼睛:“跪下赔罪。”
玄青默了一瞬,咬了咬牙,跪倒在地,磕了一个。
仲天训盯着玄青冷哼了一声,转身将林昔月搂入怀中,揉着她的脸戏笑道:“以后她再惹你生气,你打她骂她就是了,不要自己傻哭,我会心疼的。”
林昔月面色一红,挣扎着想从他怀里站起来,却被他死死搂住:“这里又没有别人,不必如此害羞。”他紧紧地搂着她摩娑了许久,又在她脸颊上啄了一口,方放开了她,站起身来说道:“随我来,我兄弟们想见见你。”话音未落,他已拉起林昔月往门外走去,走了几步,似想起了什么,身形一顿,回身看向玄青说道:“你也来。”
玄青闻言,只得从地上站起来,跟在他们身后向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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