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日头高悬,山谷中一片寂静。
柳繁奕站在营帐前的空地上,目光随意地四处游移着。他眼前的荒漠已经开始显露出一些绿意,不再是上次他来此地时那般的荒芜。
巨辰逸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手中把玩着两颗小石子,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林烨则背靠着石头,双手抱于胸前,微微眯起眼睛,似睡非睡。
柳繁奕转头望向巨辰逸:“今天也没法赶路了,在此干坐着也是无趣,不如我们去附近逛逛,找点乐子?”
巨辰逸点点头:“好啊!我也正有此意。昨日行路途中,我注意到山谷附近有一片树林,我们不妨去那里看看能否猎些野鸡回来,晚上也好加个餐。”
两人一同站起身来,往山谷外走去。他们没走出几步,便迎面遇见一行人抬着一顶华贵的云辇,从山谷外疾驰而来。那云辇小巧而精致,通体散发着金黄色的光泽,宛如纯金铸就,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云辇速度极快,转瞬间便在山谷中稳稳停下,随后从辇车内走下几位衣着华美的女子。待到她们走近,柳繁奕和巨辰逸都认出了为首的女子是扶云城的管家花翎。两人不禁诧异地对视了一眼,巨辰逸皱了皱眉头,疑惑道:“这不是扶云城的逐风辇吗?为何会突然现身于此?”
蓝嫣然也恰巧从营帐中走了出来,她看到花翎也是一愣:“花翎,你怎么来了?”
花翎领着几名侍女走上前,向蓝嫣然恭敬地行了一礼:“小姐,少主传令让我们来此。”
蓝嫣然一听,瞬间明白了过来,不禁冷哼一声:“我都已经安排红姗去照顾她了,哥哥还要特意让你赶来,有必要如此兴师动众吗?竟然还要动用逐风辇?她有这般娇贵吗?”
花翎连忙笑着解释:“玄青姑娘长年在山上苦修,仅以灵果为食,伤了身体根本,她在御风府时,我便帮她调理了许久,但始终未见好转。少主担心她的身体,所以才派我们前来。”
蓝嫣然听后,语气稍稍缓和了几分:“难怪她看起来跟害了大病似得。”
花翎轻叹一声:“女子修行常面临诸多不便,身体上的损伤往往难以恢复……”
蓝嫣然摆了摆手,打断了花翎的话:“好了,好了,你们快去看看吧。她也怪可怜的,平日里总是一副张牙舞爪的样子,没想到现在会变得如此虚弱。这倒是我第一次见到她这副模样,想必确实很痛苦了。”
花翎微微一笑,转身从身后的侍女手中接过一只精致小巧的锦盒,恭敬地双手捧到蓝嫣然面前:“少主特意吩咐我们带来了小姐最爱的松子百合酥。”
蓝嫣然接过锦盒,轻轻打开,一股淡淡的松子香气扑鼻而来。她唇角不由微微一扬,脸上露出了一丝惊喜的神情。
花翎又从包裹中取出几本书籍,双手恭敬地捧上:“少主担心小姐在此等候时会感到烦闷,特意命我们带来了几本话本,供小姐消遣解闷。”
蓝嫣然接过话本,随意翻看了几页,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花翎微笑着行了一礼,便领着几名侍女朝玄青的营帐方向走去。
柳繁奕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花翎一行人,不禁眉头紧锁,低声自语:“这王安之又想搞什么鬼?”
巨辰逸的目光落在那些侍女手中大大小小的包裹上,若有所思地回应:“看样子,应当是让花总管来照料玄青,王少主……还真是体贴入微啊!”
林烨也起身走了过来,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禁发出一声感叹:“逐风辇果然名不虚传!这速度也太快了,半天的功夫就赶到了这里。”
柳繁奕目光转向了从营帐中缓缓走出的柳繁生,只见他眉头紧锁,脸色阴沉。
林烨也注意到了柳繁生,不禁轻叹了一声,压低声音喃喃自语:“这下可如何是好……”
待到柳繁生走近,柳繁奕撇了撇嘴,没好气地问:“你为何出来了?”
柳繁生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便陷入了沉默之中,似乎不愿多言。
柳繁奕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难道不能把她们赶走吗?怎么反倒被她们给撵出来了?”
巨辰逸插话道:“玄青与花总管情同姐妹,怎么可能让柳掌门赶走她”
柳繁奕轻哼一声:“她的姐妹未免也太多了些!”
巨辰逸微笑着说道:“玄青性格率真,待人真诚,与她相处,实在难以不对她心生喜爱。”他顿了顿,补充道:“雁儿一向不喜与人过于亲近,但唯独对玄青,却表现的异常喜爱。就连我这个做哥哥的,都有些比不上了。”
林烨左右望了望面色阴沉的柳繁奕和柳繁生,试图开口缓解气氛:“有花总管照顾她也好,这种事毕竟还是女子方便些。”
柳繁奕双臂环抱胸前,随意地瞥了哥哥一眼,轻描淡写地说:“你着实应当庆幸,王安之所求并非玄青。否则,你还真未必能争得过他。”
柳繁生闻言,脸色愈发阴沉了下来。
林烨轻拍了拍柳繁奕的肩膀:“你就少说两句吧!玄青绝非那种朝三暮四之人。”
柳繁奕却依旧不依不饶地说道:“你还不了解她吗?别人但凡对她稍微好一些,她便感恩戴德,恨不得涌泉相报。不然,她怎么会傻乎乎地要与王安之签什么生死状?哪天她一感动,说不定连命都会交给王安之。”
柳繁生沉声道:“此事了结后,我自会与他有个了断。”
柳繁奕还想再说些什么,巨辰逸及时拉住了他,打断了他即将说出口的话:“走吧,不是说要去打猎吗?”柳繁奕这才不情不愿地闭上了嘴,跟随着巨辰逸一起大步而去。
营帐内,玄青斜倚在床榻上,指尖轻抚着腰间的凝炎玉。那凝炎玉散发出丝丝温暖,透过衣物传递到她的肌肤上,宛如一股暖流在她体内轻轻涌动,令她整个身体都暖洋洋的,疼痛也随之减轻了不少。她望向忙碌的花翎,心中涌起一丝歉疚:“花翎姐姐,你坐下歇会吧!我已经感觉好多了。”
花翎笑盈盈地走到床榻边坐下,取出一方手帕,轻柔地擦拭着玄青额头上的汗水:“出汗了好,身体暖和了,就不会那么痛了。”
玄青腼腆地笑了笑:“我真的没什么大碍,你们这样大老远地赶来,实在是让我过意不去。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花翎微笑着摇了摇头:“我们在御风府待久了,难免会觉得有些闷。这次能有机会出来走走,我们开心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嫌麻烦呢?再说了,你这次是为了中州的安危,不惜冒险去取九极紫炎。我们能帮上忙,也是我们的荣幸啊!”
侍女云兰端着一杯热腾腾的牛乳茶,小心翼翼地递到了玄青的手中。她笑着附和:“是啊!我们也好久没有见过姑娘了,甚是想念呢!难道姑娘不想见我们吗?”
玄青接过牛乳茶,微微一笑:“自然想啦!只是有些太麻烦你们了!”
云兰连忙摇头,认真地说道:“姑娘,你可别这么说。你在御风府时总与我们聚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你不在的时候,我们还常常提起你呢。这次有机会能来见你,我和云巧都高兴坏了!”
云巧从食盒中取出一盒精致的点心,走上前来,微笑着说道:“姑娘,这是你最爱吃的枣泥糕,还热乎着呢!你快尝尝!”
玄青看着那盒精美的点心,心中涌起一阵感动。她笑着点头,接过一块糕点放入口中,细细品味着那熟悉的味道:“真好吃!还是原来的味道。”
看到玄青吃得开心,云兰和云巧也露出了开心的笑容。玄青接着说道:“这么多我也吃不完,你们坐下和我一起吃吧!刚好陪我聊聊天!”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她们坐下。
云兰和云巧便依言坐在了床榻前,几人围坐在一起。云兰和云巧你一言我一语,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府中的趣事。玄青安静的听着,仿佛回到了往昔的时光。
“记得那次我们一起放风筝,结果我一不小心差点掉进了湖里,幸亏姑娘你用术法拉住了我。不然我可要变成落汤鸡了!”云巧回忆着,眼中闪烁着欢快的光。
云兰接着说道:“还有那次下大雪,我们在庭院中打雪仗,整个御风府就从没有那么热闹过。可真是太开心了!”她停顿了一下,话语中透露出一丝淡淡的忧伤:“可惜,自从姑娘离开御风府后,就再也没有那么热闹过了”
云巧叹了口气:“是啊!要是姑娘还能回到御风府,那该有多好啊!我们就又可以在一起放风筝、吃烤肉、打雪仗了。”
玄青微微低下了头,心中涌动着纷繁的情愫,她不知该如何回应云巧的话语。人情债向来难以理清,她不愿亏欠王安之任何,却偏偏越欠越多。他的好意总是让人难以拒绝,王安之曾说过要让她永远无法还清这份情。如今看来,他的确做到了,她着实不知该如何还清这一切。不知不觉间,她又欠下了他一次救命之恩。
见玄青神色黯然,花翎微笑着提议:“姑娘,今天阳光甚好,不如我们出去晒晒太阳吧!”
玄青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一丝羞惭:“我不想出去……”
花翎疑惑地看着她,关切地询问:“为何?以前在御风府,每到这种时候,你不是总喜欢出去晒太阳吗?”
玄青微微低下头,眼眸中流露出些许无奈与自责:“我拖累了大家,让大家无法继续赶路,只能滞留于此……”
花翎柔声说道:“姑娘,你千万别这么想。这怎么能算作拖累呢?若非我们女子承受这般痛楚,何来这世间芸芸众生?他们理应对我们心存感激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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