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这种东西,不就是用来讨的吗?不讨白不讨。
周昫趁着陆浔说话的这点空档迅速给自己调整了一个舒服点的姿势,这才抱着软和的被子跟他卖着乖:“我怕你手疼。”
陆浔让他这一打岔,才发现自己手上都拍红了,热热麻麻地比周昫好不到哪里去。
他今日回来得匆忙,黄铜戒尺还留在学苑里呢,看来以后要在屋里备一根才行,省得拿来拿去的麻烦。
陆浔在屋里环视了一圈,眼睛一亮总算是找到个好东西。
周昫听着背后的脚步声去了又回来,狐疑地扭着身子回过头,倏的眼眸睁大。
陆浔拎着根鸡毛掸子,正调转过来将那蓬松的鸡毛握在手里。
“师父!”周昫从床沿跳了起来连连后退,“那东西使不得……”
陆浔挥手试着力道,听着那干脆利落的咻咻声很是满意:“有什么使不得?趴好了,让你起来了吗?”
周昫想起之前差点让黄铜戒尺抽死,如今听着那声音就头皮发麻:“不是……”
“三!”陆浔拿鸡毛掸子指着床沿,活脱脱一个被熊孩子气疯的模样。
周昫看着与陆浔气质完全不搭的鸡毛掸子,很想说师父你这模样有点好笑的,崩形象了啊。
“二!”陆浔怒道,又往前踏出一步,气势汹汹还真不是盖的。
周昫把那点子好笑吞了个干净,囫囵趴回了床沿上,一脸可怜怯生生地扭头望着他:“师父我错了……”
陆浔抬手在他身后敲了一下,立刻收获了一个装模作样扯着嗓子高嚎的徒弟。
“嚎什么,我还没用力呢,闭嘴。”
周昫卖乖失败,扁了扁嘴转过头,手指默默抠紧身下的床单。
凌厉的破空声响,带着力道认真抽下来的这一下,与方才那提示性的敲打全然不在一个层次上。
“嗷!”周昫猛的弓了身子,在床沿滚了两圈捂着身后直呼呼。
黄铜戒尺好歹是宽面的,鸡毛掸子的杆儿却是细长圆条,抽在身后那力道能立刻咬进皮肉深处,瞬间就能抽出一道微微鼓起的红痕。
周昫拼命揉着身后,只觉着那块肉都要开花了,喉咙里呜呜地滚着哭腔,听上去委屈得不行:“师父你真打啊……”
陆浔就那么站在一旁看他折腾,垂眸盯着他的眼神严肃得发冷:“不然呢?以为同你开玩笑的?”
周昫滚到一半的身形突然停下,在陆浔满身冷肃之气下默默收敛了动作,心虚地瞟了他几眼却没敢抬头。
完了,真生气了,还是不给哄的那种。
“怎么?不滚了?”陆浔发问,明明没多大声音却像能压死人,“要是疼就多滚一会儿,我等着就是。”
都气成这样了,再让他等着,怕待会儿不得脱一层皮。
周昫内心惴惴,这时候总算知道规矩起来,不敢多说什么老实趴了回去。
咻的又是一下落在身后。
“唔……”周昫攥着被子,将痛呼声埋在怀里,只微微拱了拱腰,心里直喊娘。
师父他真就一点水都不放啊。
陆浔没给他多少时间缓缓,下一记很快就跟着并排落了下来,一下接着一下把他身后全照顾个遍。
“嘶……师父……”周昫咬牙忍着,喘息渐重,愈发控制不住地一点一点歪了身子。
陆浔看着他越偏越远,眼神暗了暗,改了下手的方向,一记抽在他腿侧。
“啊!”周昫突然间扬了声,挺长了脖子,指尖抠得死白,浑身剧烈地抖了起来。
陆浔猛的停住了手。
周昫这一声嚎得真切,不像之前那般只是装模作样,可陆浔自己下的手自己心里有数,腿侧是会疼一些,但也不至于有这么大的反应。
周昫正忍疼忍得辛苦,突然察觉腰上一重,浑身立刻绷紧,惊恐地扭过身去抓陆浔的衣服:“师父!”
“你受伤了?”陆浔口中问着,却是肯定的语气居多。
周昫愣了一下,他以为陆浔是气他乱动要伸手压他来着,没想到居然是问这个。
他慢了一拍,反应过来时脑子已经来不及编其他借口,让陆浔一瞪,立马心虚地瞟开了眼神。
“起来,解开我看看。”陆浔松了手。
周昫却心虚地躲着他:“没事师父,不用看……”
他前不久才在山寨里经历过一场大战,怎么可能毫发无损,腿侧就让镇衙的人拉了一刀。
这要让陆浔看到了他可解释不清啊,说他不小心摔倒把茶碗坐碎了被割到的?
陆浔等了一会儿,见周昫心虚地缩着眼神不像是乖乖给看的样子,干脆直接动了手。
“师父!”周昫被突然欺身而上的陆浔吓了一跳,过了几招之后居然让他制服了,直接被反扭了胳膊按在床板上。
我师父这么厉害的吗!看不出来啊!
周昫还有心感叹,陆浔却已经伸手去解他的腰带了。
身后一凉,周昫挣了几下也没挣开,干脆把头埋进被子堆里装死。
腿侧赫然一道刀口伤,因为开始结痂看上去有些狰狞,好在伤口不深,只是破了皮,没有伤到内里。
方才鸡毛掸子落下的印子还在,与刀口交叉的位置痂皮脱落,泛出几丝鲜红来。
陆浔有些自责,随即又生出两分恼怒,两相矛盾之下说出来的话倒是埋怨居多:“有伤怎么不说?”
周昫的声音埋在棉花里,听上去瓮瓮的:“没事师父,又不是什么大伤。”
不是什么大伤你方才都疼得够呛,这要是大伤那还得了?
陆浔有些后怕,又气他没心没肺地逞强,见他团子殷红一片,倒是光洁得很,抬起手来甩了他几巴掌。
声音清脆得可怕。
周昫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眼下的处境,顿时红了耳根扑腾着要跑。
“师父!师父别别别!”
巴掌盖在鸡毛掸子抽出来的楞子上自然是疼的,可他已经顾不上了。
周昫挣扎着要去提裤子,让陆浔抓着手压紧了,身后的巴掌又重了两分。
“老实点!”
周昫真是欲哭无泪:“我老实我老实,你让我穿上再打也不迟啊……”
陆浔又甩了他几巴掌,深吸了好几口气,在脑子里默念了十几遍不要和伤患计较,这才稍稍控住了怒火。
“别动,床都让你揪得乱七八糟了。”
周昫心想这能怪我?
“好好趴着,我去拿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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