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花厅内穿着月白色衣裳的男子,徐知仪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就是林天赐。

    说来好笑,两人成婚五年,她却没怎么见过林天赐。

    她每次晨昏定省给老太太请安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在哪鬼混呢。

    平心而论,他长得并不难看,不说话往哪一站的时候确实很有世家子弟的风范,再加上侯府二少爷的身份加持,也难怪有女人愿意无名无分地跟着他。

    林天赐也是一样,他素来只记得家里有个正妻帮着老太太管着自己,却不记得她竟然也这般容颜姣好。

    尤其是这两日她在家只做了简单的装束,更加显得清水出芙蓉。

    见她也看着自己,林天赐的魂瞬间已经去了三分,说话也变得软绵绵起来:“祖母说,你若是在家里住够了,就赶紧回去,别叫外人看了笑话。”

    许是怕徐知仪误会这是自己的意思,林天赐还贴心地补充了一句:“你也知道祖母一向看重规矩,其实照我看来你和岳父许久未见,多住几日也是应该的。”

    徐知仪从未见过他这般殷切的模样,差点以为他也重生了。

    不过转念一想他那两房美妾都是一个赛一个的柔弱,兴许他就喜欢这个类型的?

    不就是做戏么,她又不是不会。

    她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柔声道:“知仪何尝不知道这不合规矩,可阿爹病重,幼弟又不懂事,家中实在需要人来操持。若是祖母非要我回去,那我也只有顺从她老人家的意思了。”

    说完她就吩咐黄金去收拾东西,倒叫林天赐的心里像是有蚂蚁在爬一样痒。

    “祖母并不是针对你,她只是习惯了恪守规矩,你可别多想。其实祖母也很关心岳父的,还让我带了不少名贵的药材来,若是不够再和我说。”

    干巴巴地安慰了两句后,林天赐深恨自己平日不读书,此刻竟说不出什么有力的话来。

    徐知仪知道他不敢忤逆老太太的意思,本也没打算指望他能松口。

    “不碍事的,左右阿爹有大夫照料,想来弟弟如今也懂事了不少。”

    徐知仪强忍住恶心,才能继续往下说:“只是我这两日在家里想了许多,觉得从前实在太过任性妄为,有些没脸见你。”

    林天赐大喜,但还是装模作样:“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能意识到不妥就已经很好了。回去后我替你向祖母告罪,她肯定也能理解你的。”

    “正好舟哥儿今晚也要回来,咱们一家人吃个团圆饭,这事也就过去了。”

    见他已经主动揽下了去和老太太告罪的活,徐知仪才松了口气。

    林天赐好糊弄,他亲娘承安侯夫人也好糊弄,可老太太却是人精,她还是暂且躲一躲罢。

    “会不会太麻烦你了?”她又不确定似的飞快看了他一眼。

    林天赐被她这一眼看得很是受用:“怎么会,你我本是夫妻一体,说这话就太见外了。”

    徐知仪听他说这话就想翻白眼,这时候知道是夫妻了?

    那前几日要死要活从花楼接人的时候,怎么没考虑过家里还有她这个正妻?

    他这人素来自私,只要有利可图就瞬间变脸,全然不记得从前是怎么对她的。

    可怜她上辈子就是因为林天赐偶尔的几句关心,而误以为他本性不坏。

    她实在觉得恶心,便敷衍了一下林天赐:“嗯,那夫君在此稍候片刻,我先带丫头收拾下东西。”

    “不急不急,你慢慢儿收拾都成。往后若是再想回来小住几日,你叫人给我递一声话,我陪你一道就是了。”

    林天赐盯着她离去的背影,语气越发和善起来。

    闺房内,徐逸真却怒气冲冲地问道:“阿姐为何要对他和颜悦色?他明明就不是个值得你用心的人!”

    徐知仪愣了一下便反应过来:“你刚才在偷听?”

    “是又如何?”

    “不如何,只是你应当知道,偷听他人说话并非君子所为。”

    “可若是不偷听,我如何能知道阿姐你平时竟是这般做小伏低。”徐逸真依旧有些愤愤不平。

    他无法想象阿姐面对林天赐的时候,竟然连大气都不敢出。

    徐知仪心想她从前可从来没有这般柔顺过,今日不过是忽然灵光一现而已,没想到林天赐还挺喜欢这一套的。

    但她看着徐逸真尚且瘦弱的肩膀,还是狠下心来沉声道:“你口口声声说要保护我,可你一无功名、二无钱财,我若是离开了侯府,徐家能养我一辈子么?

    或许一开始你和爹会接纳我,可时日一久,等你要娶亲的时候,就会发现家里有个和离的大姑子会是多大的阻碍。那时你就会开始恨我,恨我为什么当初不能委曲求全,恨我为什么要拖累你。”

    徐逸真使劲摇头,却说不出有力的辩驳。

    “更何况侯府门庭显赫,只怕一旦被他们发现我有和离的心,就会先一步休了我,到时流言蜚语满天飞,难道靠你打架去叫旁人不要说三道四吗?”

    徐知仪其实也不想现在和他说这些,可少年的心思太简单也太执拗。

    他只知道林天赐不好,想叫他们分开,却不清楚分开需要多大的代价。

    “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徐逸真沉默了许久才开口。

    徐知仪拍了拍他的肩:“办法自然有,只是肯定要徐徐图之,至少要让世人都觉得错处在他而不在我。你放心就是,以后我会让黄金每过段日子就送一次信给你,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徐逸真点了点头,终于镇定了许多:“那阿姐你有什么要收拾的么?我来帮你吧。”

    徐知仪也不客气,顺手点了几样她从前喜欢的小物什,一并让他收了起来。

    弟弟能知道干活自然是好事,哪有让他放着不做的道理?

    恰好这时黄金也理好了东西:“小姐,我们要等老爷回来告个别吗?”

    “不必了,往后机会还多着呢。”

    眼下要紧的是,她要回侯府去会一会那一大家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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