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姚曼说了客栈的名字,她竟然毫无异议,当即派人去定牌匾。

    “对了,你上次找我说想将一间铺子卖给我,现在你还卖吗?”

    “铺子?”姚曼当即反应过来,“当然卖,你现在要买吗,最近空置着,我还没想好怎么处理。”

    “那你卖给我,我还是想给女儿一个铺子,随便她去做什么,至少能赚点小钱,也算是了了我的心愿。”

    宋春雪还知道红英懂事,不想多花她的银子,懂事的孩子就是吃亏。

    以前她没什么好处给他们,除了心疼就是后悔,现在她有了,为什么要委屈他们,还让自己心里难过。

    “说实话,我那间铺子地段挺好,就是位置偏僻了些,十两银子,如何?”

    宋春雪点头,“不能让你吃亏,十三两。”

    姚曼笑道,“也行,前两日有个十四两要买的我没答应,但宋姐开口,十两我也是乐意的。因为我知道,等客栈开张了,每日几两银子的赚肯定没问题。”

    “那我不能多占你一两银子的便宜。”

    “宋姐说的哪里话,十三就十三,只要你今后多来客栈走动,就是为咱们俩招财了。”说着,姚曼起身,“走,我带你去看看铺子,咱不能骗了你。”

    中午回到家,宋春雪做了洋芋茄子焖面。

    刚要出锅,就听到老四从外面进来。

    “娘!”

    他跳上了台阶大步跨进厨房,“娘,你猜我今日遇见谁了?”

    宋春雪眉心一跳,就这语气,不用猜她都知道是谁。

    没完了是吧。

    她不是对谢大人有意见,而是所有人又开始在她耳边念叨,听到这个名字她就头疼。

    “娘,谢大人来庄浪县了哎,他带着人在街上寻访,还让流民带他去了城外。”老四不无兴奋的说道,“我看谢大人在忙就没有上前打扰,他还冲我打了招呼。”

    “不过以前谢大人来,娘总会将他喊来家里吃饭的,怎么现在听了他的名字无动于衷?”

    老四绕到宋春雪的一侧,“娘,谢大人帮了二哥那么大的忙,你不好好感谢人家?”

    “他不是最爱吃娘做的臊子面吗,你什么时候请他来家里吃面?”

    宋春雪将煮好的地皮菜汤,跟焖面一起放进食盒内。

    “先去山上给道长送饭,等谢大人闲了我再邀请他来。”宋春雪冷冷的看着他,“要是敢说胡话,我打断你的腿。”

    老四嘿笑,“知道了知道了。”

    吃过饭,宋春雪去找红英。

    江红英正在洗碗,主屋内,何川正在哄小龙睡觉。

    小龙不听话,何川在训斥他。

    何川累了一天了,已经没了耐心。

    “唉。”

    宋春雪悄摸摸的走到门口,听到江红英在叹气。

    “怎么了?”

    江红英回头,诧异的看着宋春雪,“娘,你怎么来了?”

    “叹什么气呢,吵架了?”

    江红英低下头,“刚才孩子吵闹,我让他去哄孩子,还吼了他。现在想想,我自从来到庄狼县,腰杆子直了,脾气越来越大。”

    宋春雪笑了,“自己知道就好,脾气要控制。俗话说,没本事的人脾气越大,估计你也是跟我学的,你们小时候,我经常吼骂你们,还偏心老大。”

    “我自己生了孩子才知道,有时候孩子不吼不听话啊,何况你一个人带着五个孩子,能忍住不吼,除非你是神仙。”

    提到往事,红英又叹了口气,“当初三娃是最可怜的,老大跟老二最会做人的,你在的时候装模作样干活儿,你不在的时候对三娃颐指气使,可气人了,我还打过老二。”

    提起这些,宋春雪无话可说。

    “别唉声叹气的,影响财运。”

    “娘现在真是个迷信罐子,叹气也能影响财运?”红英笑道,“不过我会注意的,这个习惯的确不好。”

    “就算是我迷信,你整天唉声叹气的,自己听着难受不?”宋春雪认真道,“叹气说明你不够乐观,心里不够明朗。”

    她在厨房的一尺来高的凳子上坐下,“这是谁钉的凳子?”

    “何川钉的,他之前学过几天的木匠,会做这些。”

    江红英将碗擦干净摞在碗柜上,随后将脏水倒在水桶里,这水还能喂猪。

    他们院子里没有水井,院子外面有水窖,水格外珍贵,平日里都不舍得乱用。

    “娘,你找我什么事?大中午的不困吗?”

    宋春雪从怀中掏出一张房契,“我给你买了间铺子,你看看你想做什么生意,自己合计一下。”

    江红英愣愣的接过,手在围裙上抹了抹,声音低低的,生怕吹走了手中的厚纸。

    “娘,我不是说不要铺子吗?”她将房契轻轻的递回去,“你可以给老大,他在乡下待着肯定满肚子的不服气,他毕竟是长子。”

    “或者给老四也行,”江红英低着头,眼眶发红,“娘能给我送来,我特别高兴。可是我已经拿了娘很多东西了,我一个女儿家,还占了这么多东西,我……”

    “我的东西我自己做主,老四成天想着吃白食,我不会给他。”

    说起老大,宋春雪轻笑一声,“上次我骂老大两口子的话是真心的,你要是知道当初分家时,老大的行为有多寒心,就明白我对他已经够好了。”

    她将房契塞到江红英怀中,“给你你就拿着,谁若是敢在你面前说不好听的,你就来找我。”

    江红英流下泪来,“谢谢娘。”

    看她这样,宋春雪眼角发酸。

    她将一个布袋子放在桌上,“我回去睡午觉了。”

    “嗯。”

    八月初五,白露。

    地里的莜麦也能拔了。

    早上有些冷,从道观下来,宋春雪锁上院门,准备去山里拔莜麦。

    她手里拿着半个洋芋地软包子,往西津门走,半道上碰到谢大人在买韭菜盒子。

    “宋姐这是要去哪?”

    谢大人接过韭菜盒子走过来,掰了一半递过来。

    “尝尝看。”

    宋春雪顿了顿,从布袋子里掏出一个冷了的包子,“给。”

    谢征笑了,“地软的吗?好久没吃到了。”

    他跟在宋春雪的身后,边走边吃包子。

    “我要去地里拔莜麦,谢大人也要去?”

    谢大人咬了一大口,腮帮子鼓鼓的。

    “我虽然没怎么下过田,但拔粮食我会。我正好想去地里瞧瞧,咱们这边的杂粮很出名,一直想看看莜麦胡麻长什么样,劳烦宋姐带我见识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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