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棱蛾子田嫂子的话,让宋春雪决定明日去找雷云问问清楚。
将人送走,她回屋打开谢大人写给她的信。
谢大人文采斐然,用词优美,寥寥几句便能勾勒出他这一个月的境况。
信是除正月初一写的,初五就到了她手里,辛苦那些信差了,路上还有雪未消。
可是,谢征的信,她总觉得不能细读。
看了一遍,便匆匆折起来,放在匣子里。
次日,宋春雪去了医馆。
将雷云果然老早的开了张。
医馆来了好几位求医的病人,还挺忙的,宋春雪帮忙取药。
不知不觉,她已经认得大部分草药了,只是具体的药性记得不是很清楚。
但她看了《伤寒杂病论》,已经可以熟记二三十个方子。
但是想要帮人诊脉开方子,至少要将那几本中药的医书吃透,这至少需要五六年的时间。
宋春雪也不贪心,她没想给旁人诊脉开方子,只是想多学一点,搞清楚医道药理的奥秘,自己遇到难处时可以对付着给自己抓点药,将来若是在外面游荡,没法立即找到郎中的时候,总不能等死吧。
打发走了五个病人,雷云将炭盆生了起来。
“你没有去山上看戏,怎么到我这儿来了?”雷云笑问道,“你儿孙满堂,应该热闹的想不起来我这孤家寡人才对。”
“喊你跟我们一起过年你不肯,你还是跟石匠老叔在一起过的吗?”
雷云点头,“是,我们俩搭伙过年岂不是正好,何况一年到头忙习惯了,忽然过年闲着,大吃大喝肠胃不适,还挺不习惯,有人喊我来取药我就来了。”
他看向宋春雪,“你是来问道长的事儿吧?”
见他这么说,宋春雪也不寒暄。
“是,我听说你提过道长去渡劫了,有这回事吗?”
雷云点头,“是,他之前给我写信,说是忽然提前,他要找个无人的地方好好渡劫,以后他可能要找个安稳的地方潜心修行,没法四处游历了。”
他看着宋春雪,“之前你陪他回了老家了结过去,他说张家已经被严查,查的查封的封,发配还是流放要等元宵过后才知道,他的执念已经放下,以后说不好要在金城的五泉山上清修。”
宋春雪认真的打量着他。
“为何都是模棱两可的说法,他能安然度过劫期吗?他何时渡劫,为何会提前,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不然他前两个月毫无影讯,昨晚上才收到了他简短的信,告诉我他在沙漠里跟旧相识一起过年。”
宋春雪敲了敲桌面,“烦请雷兄细说一下,他又不会知道。”
雷云摇了摇头,“也没有什么,你师兄既然不愿与你说,是不想让你担心,他总会逢凶化吉的,你就别问了。”
“可是……”
“你知道了也帮不上什么,他希望你能安安稳稳踏踏实实的修行,完成你的夙愿。他能为你写信,说明情况没那么危急,或许过几个月,他就会会回来。”
话已至此,宋春雪知趣不再多问。
此后,她很少出门,潜心修行。
道长离开,让她意识到人生在世,终归是独自一人,她想要游刃有余的游荡江湖,必须有能力自保。
每日上午,家里无人时,她会拿出那把小白给的短剑,在院子里练习一个时辰,将合适的招式练到滚瓜烂熟。
下午看书学医,偶尔出门去地里看看。
每个月她会空出一日时间,拿出钱粮帮助乞丐难民,将那些追不回的药钱平了账。
她想成为像师兄那样的人,向千千万万个像她曾经那样身处泥潭的人伸出援手。
她还差得很远,所以要认真苦修。
九个月之后,木兰生了个女儿,取名春燕。
宋春雪没有像前世那般,要她尽快生一个,没有嫌弃她是女儿,毕竟那是她前世亲自带大的孙女。
这一世,她不打算带了,让木兰自己带。
孩子可以没有祖母的疼爱,但不能没有母亲的陪伴。
只是,没人告诉敢告诉木兰,在孩子出生的前一个月,木兰的父亲去世了。
那日,原本是木兰母亲离开的日子。
但愿这一次,木兰的母亲能够自然老去。
一年后,木兰再次有喜了,三娃带着他们母子去了金城,在更好的书院里读书,得空就去书坊里待着。
同年,老四跟田七姑娘成了亲。
同年,三娃参加秋闱,中了举人。
次年春闱,所有人都没料到,三娃竟然中了进士。
最后一名进士。
放榜那日,三娃在客栈嚎啕大哭。
原本宋春雪打算陪三娃进京科考的,出人意料的是,老四比她快了一步。
宋春雪得到消息时,三娃跟老四已经回到了金城。
偌大的堡子里,宋春雪跟江红英激动的将三娃的来信看了两三遍。
“娘哎,没想到我们江家还能出一个进士,这么大的喜事,一定要让老大知道,让李家庄子上的人都知道咱们家的三娃有多出息。”
江红英拿着信纸在院子里来回踱步。
“咱们家的放羊娃,寒窗苦读六年,竟然考中了进士,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这几年三娃除了读书就是读书,这下可以松口气了。”
说着说着,江红英红着眼眶,“娘,咱们是不是该去金城,为三娃庆祝一番?”
“哦对了,三娃从京都回来了,他是想在金城谋职,跟老二老四在一起?”
宋春雪为秀娟梳头发,“嗯,应该是,三娃跟其他几个不一样,他比较粘人,想着一家人离得近有个照应。”
江红英笑她,“娘,你怎么知道老四跟老二不是这么想的,如今三娃都中了进士了,你别只顾着偏心他。”
“这几年我偏心谁吗?每到年底给他们的银子都是一样的,老大也没落下,我已经在力求公平了,但三娃每年都会省吃俭用,在我生辰的时候送礼,不是银簪银镯子,就是替我做一套好看的衣裳,我想不偏心他都难。”宋春雪淡淡辩解。
江红英叹了口气。
“哎,生的多就是这样,前两天我生的老大说我只喜欢秀娟跟小龙,不喜欢他,其实我也在尽量公平了,但小序话少,也不爱玩,我也不会逗他,总觉得不知如何跟他相处。”
宋春雪温声道,“那就顺其自然,力求公平之余遵从本心,咱们又不是圣人。”
“对了娘,我发现你这些日子在收拾东西,在你房间却没看到包袱,你是不是打算出远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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