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锣打鼓的,是官府报喜的人。

    上次中了举人就闹过一次,街坊四邻都来了,认识不认识的都来过。

    热闹是热闹,就是吵得人头疼。

    这回宋春雪不想再闹,连忙给几位观察送了喜钱,快速将他们打发走了。

    既然老大一家都来了,大家合计了一阵,觉得不必再等,明日就出发,一同前往金城。

    何川说是要留下来照看家里的牲口,被宋春雪和江红英阻拦,找了邻居帮忙照看几日,会给酬劳的。

    红英去问,平日里不怎么往来的邻居满口答应,还说不要任何报酬,让他们放放心心的去,保证不会让家里的牲口受罪。

    晚上,收拾东西的时候,红英嘿嘿嘿的傻笑,说是沾了三娃的光。

    “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一人得道鸡犬飞升,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吗?”

    红英傻笑着絮叨,“娘,你不知道我那邻居,平日里看到我下巴恨不得抬到天上去,自从得知三娃中了举人的时候,看到我笑得跟花儿似的,我以后都不好意思跟他说话了。”

    正陪着一群孩子玩耍的老大也有话说。

    “庄子上的人更夸张,你不知道消息传到乡里的时候,那一个月有多少人来找我吗?”

    老大不无苦恼道,“刚开始我还挺开心,有人送倭瓜,有人送我萝卜,还有人拖家带口的来攀亲戚,非要替我喂猪喂驴,拦都拦不住。”

    脸跟娃娃似的徐大红连连点头,“到后面挺烦的,我们这回得到消息就赶到城里来的原因,就是怕被大家堵在家里,连活儿都没法干。”

    江红英笑道,“还好你们跑得快,不过我现在担心咱们的老庄子,我听说上回就有人大老远的跑去,想看看三娃以前放养的鞭子长啥样,差点给偷走了,现在若是得知他中了进士,那还了得?”

    这话一出,大家安静了一瞬。

    宋春雪也担心,那个她住了几十年的院子会被人破坏。

    不过这话提醒了她,人不能忘本,三娃中了进士,这么大的喜讯当然要回家祭祖,告诉祖先的。

    别人都是这么做的,他们也不能忽略此事。

    高处不胜寒,今后三娃做事会被更多人盯着,一点点小事做的不好,隔天就能传到更多人的耳朵里。

    这样的大喜事,至少要去他们父亲的坟墓亲自告知。

    想到接下来要有不少事儿忙,宋春雪一阵头疼。

    按理说她这个当娘的是最开心的,为何她却这般愁呢。

    果然,当娘的都是操劳的命。

    可是她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接下来的事情找个经验老到,不慌不忙的人操持就好了。

    何况三娃将来是要当官的,仅凭他自己一个人,很多事情也是两眼一抹黑。

    去了金城,这件事情谢征肯定擅长。

    看来这次,不想麻烦人家也得麻烦了,毕竟谢征甚至比她这个亲娘还上心,三娃中了进士的事,谢大人知道的比她早。

    他的信比三娃的早一个时辰到她手中,都有三娃中进士的消息。

    只不过,她先看了三娃的信。

    五个孩子凑到一起,能将屋顶掀翻。

    这时,宋春雪才觉得自己应该是老了,她一点也不喜欢热闹了。

    倒是老大跟他姐姐红英聊得很好,孩子的声音大,他们姐弟便扯着嗓子,盖过孩子的吵闹声。

    “对了,陈凤这几年有没有来找你要过钱,她还是不愿意把孩子给你吗?”

    老大的笑容淡了,垂眸尽量让情绪平稳。

    “年前就说要送过来的,可她非说舍不得。她嫁的那个男人是个酒鬼,不顺心了就打她,肯定也不待见孩子。我上次去找过她想要孩子,但她跪下来求我了,说是要孩子再陪她待几个月。”

    说到这儿,老大叹了口气,“等这次回来,我就算是抢也要将孩子抢过来,我们江家的骨肉就该回到江家,只要给银子,他男人肯定乐意。”

    江红英冷哼一声,“你就是心肠太软了,她改嫁前就该要回来的,一拖再拖她肯定越来越舍不得,孩子也不好过。”

    老大默不作声,心里难受,后悔当初不够坚决。

    徐大红小声道,“这次我们一定会要回来的,我不会自夸拿孩子当自己亲生的看待,但我会好好的教养,虽说比不上亲娘,至少不会虐待孩子。”

    老大看向徐大红,眼里带着宋春雪从未见过的情绪。

    宋春雪看得出来,虽然徐大红年纪小,但老大很依赖她。

    自从娶了徐大红,死气沉沉的老大像是变了个人,脸上有了笑容和朝气。

    饭前被她听见老大跟徐大红撒娇,臊得她这个当娘的拔腿就跑,怕弄出声音大家都尴尬,她当即低空御剑。

    江红英为自己的侄女叹了口气。

    “恶人自有恶人磨,陈凤那么不知好歹,千挑万选,第二次嫁人,都那么有经验了,怎么还嫁了个酒鬼?”

    老大不愿意提。

    徐大红温声接茬,“据说是她哥为她选的,人家给的礼钱多,那人是另一个乡的,她哥也没细问,媒婆说媒肯定说好不说坏,据说长的人模人样,嫁过去才知道真面目,但后悔已经晚了。”

    “活该!当初老大都给她机会了,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闹腾,身在福中不知福,就让她后悔去吧,尽快将孩子要回来,以后被她男人打死也是活该。”

    宋春雪拍了拍红英,看向坐在听着他们说话的江焕。

    “……”

    差点忘了,陈凤是江焕的亲生母亲。

    孩子看着小,心里却清楚自己的亲娘是谁。

    大人总是低估孩子的智慧。

    就在他们准备歇下时,有人找上门。

    原来是姚曼他们带着账本来了,还提着贺礼恭喜三娃考中进士。

    姚曼一天比一天忙了,这两年她基本上没有消停过,好像是经商上瘾了似的,连她那个相好的也不往来了,一心一意赚银子。

    据说那相好的被人暗地里撬了墙角,被比姚曼年轻一点的妇人叫走过几次,姚曼发现后果断跟他断绝往来。

    如今的姚曼跟从前相比大相径庭,穿着简单大方了许多,没有涂抹胭脂水粉穿金戴银,口碑却越来越好。

    提到姚曼,大家都说她为了孩子能豁得出去,拼了命的赚钱让孩子过上好日子。

    “宋姐,你的苦日子终于熬到头了,孩子多争气啊,我的修行路才刚开始,”姚曼拍着宋春雪的手,神情哀伤,“不知道明日出发去金城,能否带我同行?”

    ps:自从来到租房,我没有一天舒服的,我怀疑不是没打扫干净,就是这屋子真不干净,我遭不住了,刚下楼买了艾条酒精和粗盐,打算将房东一阳台的花盆挪出去,等我恢复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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