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旁收拾了一下,宋春雪才坐下来吃饭。

    管家谢冬临时加了两个菜,说是最近白天越来越长,谢征中午回家吃饭,歇息一阵再回衙门办差。

    不然,他们今日来都没有饭吃。

    道长捋了捋胡子,“正是知道师弟在家,我们才上门蹭饭的。”

    “不过你最近看起来挺悠闲的,没那么拼命了,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谢征为他们俩倒上酒,眉眼含笑。

    他身着墨绿色常服,气色比从前更好些。

    “也没有发生什么事,只是忽然想明白了,有些事情上天自有安排,我再急也是干着急,还不如从容一些,时间一到,自然会有转机。”

    说着,他端起酒杯看向道长。

    “还要感谢师兄,若不是结识了你,我这辈子都不会重新拿起《周易》,曾经我对这本著作有偏见,这两年每次遇事不决就放开它,每每都会有不同的心境,每回都能找到答案。”

    道长点头,“那可是老祖宗的智慧,后世之人只有仰望的份,熟读百遍其义自见。”

    他的视线落在宋春雪身上,“你也多读一读,能平心绪。”

    宋春雪摇头,“并不能,我试过几次,只有打坐凝神才能平息,最近我总觉得有一股陌生的气游走于四肢百骸,让我无法静下心来。但有个好处,我跟短剑越来越契合了。”

    说起短剑,这么厉害的灵器,应该起个名字才好。

    而他们在座的,读书最多的就是谢征。

    “师弟,你帮我的这把短剑起个名字吧。”宋春雪将剑拿出来,用灵力将他托到谢征面前。

    谢征惊讶不已,“你……你竟然能这么用剑?”

    “师兄也可以,只是他从前不会在我们这些普通人面前展现罢了,能御剑飞行的人,绝不是普通人。”

    谢征伸出手想握住短剑,剑身却忽然绕着他转了一圈。

    道长盯着剑,语气艳羡,“这也不是普通的剑,是虚凉山上的灵宠从深山挖出的灵物,由陨铁打造,灌注了先辈的灵力,具有灵识,他不仅仅是一把剑,以后还会成为最亲近的存在。”

    所以,为他取名不可轻率。

    也不好取。

    若是这把剑自己不满意,还会挨打。

    不过,他不打算告诉谢征。

    让大家没想到的是,这把陨铁打造永远不会生锈,寒光凌冽的短剑,竟然竖着凑到谢征的眼前,仿佛一个小孩好奇的打量他的眼睛。

    早上还对白虎充满警惕的短剑,不仅不害怕谢征,还将自己的剑柄靠在他的肩上,随后直接牢牢地趴在他的身上。

    道长下意识的看向宋春雪,不知为何,宋春雪觉得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

    真是,没眼看。

    这短剑该不会要半途中换主人吧?

    他瞧上谢征了?

    他一点武力都没有啊。

    “看来他挺喜欢你的,你慢慢想,替她想个好听点的名字,最好让这剑也喜欢,不然,他会教训你。”道长摇头道,“这东西跟小白一样,白眼狼。”

    短剑像是听懂了似的,剑尖抬了抬,又自然的落下。

    “浆水面不错,不知不觉,今年的端午节已经错过了,现在正是吃浆水面的时候,谢大人吃得惯?”

    她还是喊他谢大人比较顺口。

    “吃得惯,天热了就想生喝两口。虽说没有炝过的好喝,但燥热的时候喝了很舒畅,黄花跟韭菜炝浆水,味道一绝。”他喝了最后一口汤,将碗递给小厮,“再来一碗。”

    谢征的院子里没有年轻的丫鬟,就连厨娘婆子也没有,满院子清一色的都是男人。

    若不是知道他娶过妻,宋春雪都怀疑,此人是不是那个什么,断袖。

    要么,他心里有什么隐疾,对女子敬而远之。

    如此想来,他之前能够看的上她也合情合理。

    毕竟,他都不愿意接触女人。

    据说上次那个杨大人的次女,之后还专程找过谢大人,不相信这么大年纪,竟然看不上如花似玉的妙龄少女。

    人家不服气。

    据谢冬的意思,谢大人画了一幅山水画杨家才作罢。

    这样也好,一心向道消减欲念,就算不能得道成仙,至少能活得久一点,平和一点。

    一顿饭吃罢,宋春雪去房间睡午觉。

    早晚可以不睡,但她中午想眯会儿,午觉格外香。

    道长跟谢征都没有午睡的习惯,便坐在一起下棋喝茶,闲谈古今。

    谈到道长要去赵家商量道观事宜,谢征提出陪同,他们俩便带着刘春树一同前往。

    等宋春雪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连姿势都没换,踏踏实实睡了一个半时辰。

    坐在床上,她脑子一片空白。

    看着窗棱上的阳光,她心里涌出一股酸涩满足又恓惶之感。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情绪跟潮水一样来来去去。

    她很容易想起很多往事,前世今生,纵横交错,让她恍然间分不清今夕何夕。

    她下意识的从乾坤袋中召出短剑,却发现他不在。

    宋春雪瞬间从床上弹起来,她的剑呢?

    她那么宝贝的剑怎么不见了?

    霎那间脑门上冒出了细汗。

    那可是她的命根子啊,若是丢了她肯定会痛哭流涕。

    “哐当~”

    宋春雪打开门从屋子里出来,谢冬放下水瓢连忙跑过去。

    “宋道长怎么了?我们家大人临走之前要我跟你说一声,说你的剑非要跟他走,大人跟张道长一起去赵家了,回来的时候再还你。”

    “……”还好,剑在就好。

    但宋春雪刚松了半口气忽然提起来,那剑当真要红杏出墙,另择佳人?

    等他们回来了,她一定要好好拷打拷打,绝对不能像之前那样供着他了。

    就算要跟旁人跑了,也该跟她打声招呼吧?

    宋春雪颓然坐在台阶上,像个跑了媳妇的大冤种,满腹心酸。

    自从重生之后,她很久没有如此挫败过,却也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心潮澎湃,大起大落过了。

    一会儿觉得自己牛的不像话,一会儿又觉得自己怕是越不过这个大坎儿,这辈子止步于此了,她从未像现在这样好学又好胜过。

    “宋道长?”

    谢冬看她呆在原地,忍不住出声询问。

    “知道了,我没事,那我去俩儿子家看看,晚上回来再说。”

    太一帆风顺也不好,今日的挫败让她从云端回到地面,人还是要接地气,别太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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